却说后面宴会进行到高潮,听了两出戏,兴致高了起来,大家便都和自己聊得来关系好的凑一堆了,蒋瑾萱本就和李语义熟识,也跟慧姐儿要好,现又见李语义待慧姐儿亲亲热热,她也乐得三人一起聊聊天说笑说笑。
蒋瑾萱刚刚说到她在闺学的那夫子打瞌睡讲错文章的事,却见前头出现一阵慌乱。隔着珠帘,看不真切,只见有人站起身来惊呼,婆子丫鬟往周氏和台上之间来来去去。
“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一年龄大些姑娘有些担忧地询问。
萱姐儿掀了帘子匆匆一瞥,却被守在外头的婆子给制止,也不知发生何事,只得转回身来道:“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外头还有大人们处理,总不会扫了咱们的兴致,来来来,继续聊。”
姑娘们见主人家萱姐儿这么说了,也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再加萱姐儿复又说起闺学趣闻,姑娘们倒是重新活络起来,便是李语义也勾起兴致,当场背了几首所学诗词。楚贞慧也转移了注意力,想着外面场面很快控制住,想来像是萱姐儿说的没什么大事。但那之后的许多天后,慧姐儿因着自家姨娘才知道了那日所发生之事给了她很大震撼。
那是后话,却说宴会好歹圆了过去,晚上亥时,若是往日里,知府府里的主子们都已睡熟,可今夜整个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守门的更是打点起十二万分精神等着。
“你看那可是老爷的马?”守大门的其中一小厮伸长了脖子拉了拉一旁的同伴问
“唉哟,可不就是,赶紧的,你去通知太太。”那小厮往前走了两步,见果真是自家老爷的车架,一边叫了另外一人往里面去通报,一边去大开大门。
等到蒋知府急匆匆进了内院,蒋老太太上房内站了一屋子大小孩子。而此时的周氏却是跪在屋中间,垂着头表情莫名,且不说其他庶子庶女,倒是蒋家三爷便是周氏唯一嫡出的儿子,站在一旁,面沉如水,小小年纪的蒋瑾萱也站在一旁,面上涨得通红。
“娘,今日可安好?”蒋知府一进门就先跪至蒋老太太面前,请安道。
蒋老太太见了自己心爱儿子,面上怒气小了许多,转而多出些委屈来“儿啊,娘不好,娘不中用,没给你看好儿子哟!”说来竟是垂下热泪。
蒋知府一急硬是在青石砖上狠狠磕了三个头:“娘,是儿子不孝,这把年纪还要您来操心儿子内宅的事,是儿媳妇不贤,您便是要休了他,儿子这就去写休书去。”
“爹。”
“爹。”
下首,蒋瑾萱兄妹闻言急急出口
“放肆,长辈说话岂有小辈插话的理。”蒋知府一改孝子面目,转而怒斥兄妹两。
两人在周氏的示意下住了口,但蒋三爷的脸又沉了几分。
“儿子,咱们也不说那休妻的话,可今日这事你这媳妇是断断脱不了干系的。”蒋老太太这才开始说起正题。
“你这媳妇竟然让我那大肚子的侄女儿上台唱曲儿,莹儿是个乖巧孩子看在你我面上也忍辱应了,哪知那耍杂耍的班子竟然扔了一个铁坨在莹儿脚下,致使莹儿滚下台来,可怜见的,大夫说那可是个成了型的男婴。”
蒋知府气得双颊通红,站起身来,疾步到周氏面前,一巴掌就要扇上去,却被蒋三爷一把攥住,“爹,娘再不对也是您的正妻。”
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蒋知府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平日里也很看重,重重哼了一声转而狠声道:“你这毒妇,当初接了莹儿你说要好好照顾,怎的我一出门你做出这样下作的手段,还是当着全益州妇人的面。”
说到这里更怒,他一想到全益州官员都私下谈论蒋知府夫人不贤,自己丢了个大脸,说不得就是同僚中间的笑柄了。
“你还有何要说?你这毒妇还如何掌家理事。”
蒋老太太闻听此言,心头一喜,面上更是悲戚,跟身旁照顾的婆子哭诉起来“可怜我干女儿哟,可怜我未出世的孙子哟,长得那样像老爷呀!”
身旁婆子温声劝解起来。
突然,又一凄厉婉转的女人哭声传来“老爷,你可回来,你带我走好不好,带我走。”不知何时,那位本要抬为二房的姨娘——王氏,从老太太隔间披头散发面色凄楚地奔了出来,身体似是极其虚弱,只那么几步,便跪倒在地,拉着蒋知府的衣角,在他脚边一声声诉求可怜卑微至极。
“莹儿,莹儿,你放心,你跟孩子的仇我都给你报。”蒋知府立即将那王氏搂进怀里温声安慰,面上真真切切显出痛楚来。
“老爷,你别怪太太,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咱们的孩子。”说完又是嘤嘤啜泣。
蒋知府闻言更觉周氏毒妇,怀中人儿善解人意,面上更是温柔。“你别哭了,等你身子好了,咱们再生,你喜欢生多少咱们就生多少。”
“我们还有以后?”王氏怯怯望着周氏意有所指接道。
周氏一直冷眼旁观,就这么跪着未置一词,就等着王氏趁机求那名分。
“老爷,您看看这屋子里,除了妾身嫡出的一儿一女,哪一个不是西院那些妹妹们生的,十多个儿子将来要跟明哥儿分家产,十多个姐儿要我拿出银子来陪嫁,可我何曾薄待过他们一分一毫,不过是想着闺中时家中娘亲教导多子多福才是为妻本分,这益州城内哪个不说老爷好福气,可为何妾身就容不下王姨娘这孩子。”
“儿啊,休听她胡言,必是她管家之后中饱私囊,账上钱财不足,这些年来她用着这个理由害我这老婆子多少年没有过孙子抱抱。”蒋老太太又赶紧道
“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某来,否则我定要你为我孩儿赔命。”蒋知府听了蒋老太太的话,又见周氏面上平平静静,再见怀中佳人满面凄楚,心中还是认定周氏是嫌他蒋家家产太薄之故。
饶是周氏早已冷心,听闻自己的丈夫要自己给一来路不明的庶出子偿命,也不禁落下泪来“老爷,妾身再不济不过是让姨娘们饮了避子药,便是怀上了哪里有不准生的道理,更何况王姨娘是得了老太太青眼的,妾身如何敢慢待。”
“那你今日怎的让莹儿跟个戏子一样耍弄。”
“老爷,今日老太太去青巷那边接了王姨娘进来也没跟众人说是您姨娘,只说是干女儿。妾身虽觉奇怪,但也没有驳了婆婆的,只因那众夫人中有几个嘴碎的挑衅了几句王姨娘,她不服这才要上台表演唱上一曲,至于后面杂耍戏班的事,您大可叫了人来查问,便是那戏班您捉来用衙门的手段严刑拷打妾身也是不惧的,妾身从未做过那样的事。”
“老爷,妾身劝老爷一句,老爷和妾身虽失一子,却是躲过一劫,今日王姨娘当着众人的面出了风头,若有那心眼太小的一查探便能知晓所有,若王姨娘真是楼里的姐儿,是有身契的也就罢了,可刚刚听闻娘的意思这王姨娘还是娘的娘家侄女,那可是良家子,王姨娘又还没有正式过门,却生子,这事若被那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可不得告老爷一个欺罢良家女,妾身现在想来还是一身冷汗。”
蒋知府听到这里后背冷汗直冒,蒋老太太懂得不多也知道这事可大可小没再言语,王氏见状赶紧拉了蒋知府的袖子“老爷,莹儿不是故意,这....要如何?”
她不懂却不妨碍她表露自己的柔情。
周氏袖中拳头紧握,暗暗下定决心,这王氏必须除,否则后患无穷。
“老爷喜欢王姨娘,娘也年纪大了,难得有小辈能哄着开心,妾身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王氏身段相貌性情都十分难得,若非如此蒋大人也不会如此冲动有了首尾,当下见周氏还能大度地将王氏留下,也没了先前的怒气,转而温和询问“夫人高见,若非夫人今日咱们家怕是要大祸临头。”
哼,这是等着她善后呢,周氏心中冷笑。“老爷,今日还无人知道王氏是咱们家人,事出,妾身便说了王姨娘夫家是江南一富商周氏,今日王姨娘滑胎众人都是见了的,到时便说那周家嫌王氏不能护子将她休弃老太太实在怜惜便让王姨娘在咱们家修养,过了一二年,这事儿淡了到时再抬了姨娘或是正正经经娶了二房也是无妨的,本朝可也允许那寡妇再嫁。”
“夫人真真是聪慧,我蒋家得此贤妇便是祖宗保佑啊。”周氏说完那一席话,当即吩咐下人扶着王氏去休息,自己揽了周氏笑道,周氏状似羞怯埋首其怀中闻着那王氏的脂粉味,心里一阵阵儿恶心。
(几天不更,来章厚厚的,看了的盆友留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