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家铺合村姓牛,保长家的院子最宽绰,吴征客客气气的和保长商量过之后给了二两银子作为吃住使用的费用。有这二两银子在手,本来愁容满面的牛保长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到吴征满面的异色,只好尴尬的解释“孩子,你有所不知。过两天康县丞家有喜事,说是邀请保长里正的都去贺贺,就是敛财。唉~”
“牛大伯,这康家有喜。难道是康县丞要纳小?”吴征忍不住询问“我听说,康县丞非常惧内的。怎么他……”
“不是康县城,是康家公子要成亲了。前段时间康老爷刚升职,现在儿子要成亲……”老头说着摇着头走了,留下吴征自己犯嘀咕。康宁要成亲?去年康县丞就在给他物色人选了,好像没合适的。怎么现在流行强娶民女?这个消息让吴征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触。
次日天还没亮透,众人备齐车马一路匆匆赶往县城。牛保长正好搭个便车,吴征心中有疑问一路旁敲侧击的询问着这段时间来长山县城里的变化。好在牛家铺离县城不算远,消息也算灵通。通过牛村长断断续续的陈述,吴征隐约觉得长山县内的情况有些不妙。
自从康公子帮九娘子镇场子看生意之后,秋月斋的生意也恢复了往日的兴隆。九娘子眼看到这些变化心底对康公子,平生一份感激之情。在二人相处之时,九娘子收敛了自己的小性子,颇为小心的与康公子讨论诗文。吟风弄月是九娘子一直憧憬的生活,现在康公子给了她施展的机会,而且以康公子机敏、才学及见识,在交往中让九娘子觉得新鲜充实。而九娘子的才学更让康公子钦佩,两个人处的十分愉快。
吴家小娘子悄悄的提醒九娘,别忘了自己哥哥的存在。总算是把九子娘暂时的笼络住了,不过康宁和九娘子的关系并未疏远,诗文往来,一唱一和。
三个月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吴小娘子与康公子正面起了冲突。小娘子指着康公子告诫他离自己嫂子(九娘)远点,除非吴家死绝了。康公子生平第一次被人训的像只狗,他铁青着脸走了,九娘子则恼羞成怒的回房,一天没出门。
次日,康公子带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再次来到吴家,那人告诉她们,吴征已经死了,而他自己是来传递遗言的。就这么着,九娘子成了吴家的当家,吴家的房子和产业也尽归九娘子。两个小娘子却都晕倒在当场。
“可怜吴家那几个志气儿郎,小小年纪就……”牛保长黯然的说着拽了袖子擦擦脸上两行浊泪
“大伯,这吴家的房子产业怎么就归了九娘子呢?不应该是吴小娘子的吗?”吴征抬手压制住几个怒火中烧的兄弟,继续谆谆善诱,同时示意放慢速度不急着进城
“说的也是,不过别人的家事,咱们也插不上嘴。再说了,吴小娘子今年才八岁,太小了……”
“那后来呢?”青牛气呼呼的问了一句
牛保长抬头看一眼青牛“后来,康公子人不合眼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九娘子三天三夜。十天之后,九娘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了,吴小娘子因为年龄小身子弱再加上伤心过度一直在床上养了一个月才算没事。”
“经过这事之后,康公子和九娘子走的更近了,九娘子把秋月斋的经营尽数交给康府二管事,不经商不知道,头一月,秋月斋就给康家赚了百多两银子。这还是生意不好,听说这还不到小吴郎君时候的一半……”
正如牛保长所言,康宁借机会击垮了九娘心中本就不牢固的依靠,吴丹一病不起更让他喜出望外,经过这段时间经营,秋月斋已经瓜熟蒂落,离开康家就无法经营了。剩下的就是再进一步,抱得美人归。
康宁继续频繁处于入吴家,天天与九娘朝夕相对,品评诗文。这种频繁的文化交流活动,让九娘暂时忘却了吴征的死讯,也忘却了东厢房还躺在床上的吴丹。
一天天近傍晚,康宁才与九娘协同填完一阙《鹊桥仙》,正在品评。康县丞便带着家仆气势汹汹的杀上门来,二话不说让仆人把康宁拖到院子里摁住,康县丞抄了木棍抡圆了啪啪的打在康宁的屁股上。
“不肖子,眼看大考在即,你不好学上进,却跑来填这淫词秽曲,简直气死我也……”康县丞越说越怒,下手越来越重。康宁当时鬼哭狼嚎,涕泪交加。把九娘吓得不知所措。
“住手,”康母急匆匆的赶来俯身护住心头肉“你这是要打死他么?我苦命的孩儿哎~”她说着竟然哭天抢地的没完没了
“父亲,孩儿对九娘子爱慕已久,求父亲成全。”在母亲的庇护下赢得了喘息之机,康宁迫不及待的告白。
“孽障”康县丞气的扔掉手中的木棍“把他给我拖回去。”说着怒发冲冠的带着仆人匆匆离去,只留下九娘目瞪口呆的被看热闹的人围观
“都散了吧,散了吧。”康母竟去而复返“九娘子,你看这事儿闹得。要不,咱们屋里说话?”
抛开康母如何说服九娘子不谈,康氏父子回到家掩起门来击掌相庆。有这么一遭,秋月斋的产业已经稳稳的烙上了康家的姓氏。
果然,康母兴冲冲的回来报喜,九娘已经答应了。有鉴于事情闹得比较大,所以喜事宜早不宜迟,至此康氏一家谋财夺人的计划才算实施完毕。暗中得了信的李帅也遵照康县丞的吩咐,把康宁和九娘的亲事散播的满城皆知,直说的二人好比天上的仙女配文曲星。也正好给康县丞敛财创造了机会。
就在康家兴高采烈地准备喜事时,沈知县出现了。他以公事的名义请康县丞过府一叙,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不过康县丞终于不用为儿媳没有娘家人犯愁了,沈知县说自己早已认下九娘子为义女。孩子的亲事自己责无旁贷。沈蓉也在此时见到了久病在床却没有医治的吴丹,才匆匆的把他接到自己房间请大夫诊病煎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这人,一撒手八年多连个消息都没有。看二娘都病成什么样了。”沈蓉心底直埋怨却还有种喜滋滋的情愫。
婚礼定在八月十四,日子是沈知县和康县丞共同定的,既是新婚又逢佳节,康县丞家可谓是双喜临门,其实是三喜,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九娘也被接到沈家悉心照料、打扮,沈知县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这次嫁出去的是亲闺女。
康县丞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甘之若饴的遵循了程序一丝不苟的准备着,换庚帖、下聘礼……所有这些,不过是遮羞布而已。
“唉~这康公子居然是个痴情种子,以他的身份和学识……”牛保长说到此处与其复杂
“大伯,今天是什么日子?”吴征冷冷的问了一句,心中已经是巨浪滔天
“今天八月十四,是大喜的日子。还没问几位小郎君是……”
“我们就是长山城里人,刚从北边回来。看来要去给康公子送贺礼了……”吴征的口气愈加冰冷
“对,对,对。”牛保长觉得这年轻人很通人情“是要去的。这位小郎君贵姓呀?”
“呵呵,我姓吴。”吴征傲然看着城门“谢谢老丈的消息。”
“啊!”牛保长腿肚子直打转,俺滴娘咧,正主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