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笔记
——代序
青城烈士陵园一片寂静,驼背很严重的韩宝成挎着帆布包,默默的走在碑林中间,他时不时的停下脚步,凑到石碑近前细看上面的名字。当他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再次走近一座石碑前,他布满皱纹的瘦脸上抽搐了一下儿,他从上到下仔细的看过碑上的文字之后,忙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把头上的青布帽子摘下来抖落尘土,然后又很严肃的重新戴好,举起颤抖着右手敬礼。
“报告团长!我是宝……宝成……”韩宝成的第一句话说的很有力,后面的话便开始有些哽咽了。“团长,当年你派我们四个人执行的特殊任务已经完成了……由于我受伤没能返回部队,所以一直在老乡家养伤,伤好了以后我就再没有找到咱们团……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也许是走了很远的路有些劳累,韩宝成放下敬礼的手后,慢慢的坐到了石碑前。
“团长……我在咱们八路军纪念馆,看到了我们部队当年作战的照片,然后通过纪念馆的档案室,才知道……你埋在这里了。”韩宝成说着从包里摸出了一盒香烟放在墓前。“当年我们四个人奉命出发后,还没走多远就遭遇到鬼子……张大脑袋为了让我们先走他引开了鬼子,后来被鬼子围起来……用刺刀挑了。班长是被鬼子的炮给炸飞的,当时身体都碎了,满天往下掉他的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我又中了枪……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以后了,听说小山子完成任务后,自己返回找部队去了……所以小山子也是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我有种感觉,他一定还活着……”
以上是我在电视屏幕上所看到的画面,因为当我去采访韩宝成老人的时候,他已经于一年前长眠于地下了,孤独的土坟已经长满了荒草。韩宝成的儿子拿出了当年记者跟拍老人去烈士陵园时的光盘,我这才看到了老人寻到团长墓前时的动情时刻。
从韩宝成的家里出来时,我看到他们家院外的墙壁上,用白灰写着:军标5048几个大字。我问韩宝成的儿子几个字是什么意思。韩宝成的儿子说:“这是我爸当年与战友一起执行任务,军用地图上所示的终点位置,也就是现在我们家这所房子的位置。多少年了这所房子翻建了几次,我爸一直坚持把军标数字写在自家的墙壁上。”
我问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把这串数字写在墙上呢。韩宝成的儿子又说:“我爸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他的老部队和战友,他说只要把军标写在自己家的墙上,当年执行任务的老战友看到后,就会知道是他还活着,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可是军标一直在,却没有人来过。”
“是不是当年一起执行任务的战友都已经牺牲了。”我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爸一直坚持,那名叫小山子的战友一定还活着,我爸以前不止一次的和我提起这名战友,说他是如何的神勇,是何等的精兵。所以完成任务以后,他一定会通过日军的重重封锁返回部队,而且屡立战功的他,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军事指挥员,成为将军的。”
墙壁上神密的军标数字,传说中称为精兵的小山子,让我的心中又产生了无尽的向往与猜测。在韩宝成老人儿子的讲述中,我仿佛看到了烽火岁月中,八路军英勇奋战的身影。我的内心深处默默暗下决心,等忙完手头的工作,一定要写一部《精兵》的故事。让读者跟随我的笔锋回到从前,体味鏖战沙场的巅峰时刻,感受血浓于水的兄弟情义。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