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裴一直知道慕十七不按常理出牌,但没想到他这么会坑人。
一时间安卿裴除了口头上劝说几句,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一开口,慕十七肯定会和自己对着干。
安卿裴要在外维持自己温和心善的浊世佳公子形象,所以自然斗不过慕十七这种无所畏惧的的纨绔。
慕十七神清气爽的又刺了安卿裴几句,这才笑眯眯的对苏九蔻道:“苏九?小爷我让你割的舌头呢?”
苏九蔻正低声和苏乐衍交流,听了慕十七分问话,她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公子,我母亲信佛,佛曰,扫地恐伤蝼蚁命……”
慕十七:“???!!!”
你妈信佛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打我脸真的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慕十七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现代,而苏九蔻就是自己新交的损友,所以才敢这么拆自己的台。
“不过,让人失语的法子,我还是有的。”知道真的惹怒了慕十七到底是不太好,苏九蔻又开口补充了一句:“我有能让人失语的药。”
说着,她掂了掂刚刚苏乐衍给自己的药丸,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那些恶汉身前。
众人眼前一花,就听那些恶汉们几声闷哼,然后痛苦的倒地,狠狠的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而苏九蔻,早已回到了自己的马上。
她和苏乐衍共乘一匹马,两人一个不笑也似含笑,一眼望去好像自那九天之上坠入凡尘的仙童,另一个低眉敛目,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面上的青黑色胎记万分骇人,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就是这两种极端的容貌,这么坐在一起却有种莫名的契合,好像着两人本就该这般。
慕十七瞧了,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冷哼一声,把气撒在了颜姬拌成的少年身上:“去吧,杀了他们,就没你什么事了。”
颜姬瞧了一眼那些满地打滚的恶汉们,心中忽然一片寒凉。
眼前的少年明明拥有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容貌,却是顽劣的让人觉得可怕。
似乎这些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场并不怎么好看的戏,只有落幕的时候,才能让他有兴趣瞧一眼。
那么一瞬间,颜姬甚至很庆幸安卿裴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进金吾卫,而不是在这个少年身边做卧底。
可是,看着苏九蔻方才那光明正大的阳奉阴违,她又有霎那间的疑惑。
但很快,她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了。
“公子,杀人是不对的,但是草民又他坑害我父亲的证据,如不出意外,这些证据足以让他们掉脑袋。”
稳定了心神,颜姬的演技越发精湛而无可挑剔起来。
她面容有几丝隐忍的激动,完全是一个能力出众却命运不佳的小少年的模样。
慕十七懒得理这些,他偏头问颜姬:“你要多少银子?”
“他们是合伙骗我父亲的!他们在赌桌上动了手脚!我父亲不该输的那么惨的!”
说到这儿,少年似乎激动起来,他的脸涨的通红,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慕十七垂眸看了他一眼,随手丢给他一块金子:“随你,拿着去衙门打点吧,我要他们的命,不管用什么方式。
少年接过金子,还有一瞬间的抗拒,但随后听了慕十七后半句话,他又咬了咬牙把那金子捧在了怀里,很激动样子:“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草民日后一定会做牛做马回报您!”
“呵……”
慕十七不语,直接驱马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只留戏中人和看戏人在背后各怀心事。
安卿裴没想到这出戏一波三折,最后竟然唱的这么顺利,顺利的他几乎以为慕十七发现了他的计谋。
可他转念一想,以慕十七的性子,如果真的是发现了那是算计他的戏,估计他会直接就把那些人弄死了。
慕十七不傻,只是很多事情他都懒得关心。
当然,在安卿裴心中,他也不怎么聪明。
联想到先前苏九蔻的事情,安卿裴脑海中似乎有一瞬间的灵感一闪而逝。
他望着慕十七那张扬的背影若有所思,忽然低头轻笑起来。
慕十七啊慕十七,没想到,你还是个善良的人呢……
前面的慕十七走的张扬放肆,他时不时同苏九蔻和苏乐衍交谈几句,或笑或静,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纨绔子弟的模样。
背后,亲眼见到他为人处事的那些大臣们皆都冷哼一声。
如果是他们遇到了方才那种事情,他们定然是会好好替那少年主持公道的。
他们就算是不能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也一定会二话不说救下那少年。
像这种因为那些地痞流氓说几句混账话就要割了人舌头,要了人命的事情,他们不要说干了,就是想,都不会想的。
他们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可不是那些纨绔不学好的人能比的。
一时间,那些来接迎的大臣们对慕十七的为人不喜到了极点。
有几个耿直的,甚至下定决心回京就立即找几个言官参慕十七一本。
颜姬和那些大汉们演完了一出戏,却并没有放松,安卿裴是个极为谨慎的人。
他做事,基本上都可以乘称为是滴水不漏。
比如说,那些恶汉们,都是这条街上有名的地痞流氓,在此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为人。
而方才那少年的故事,也是真是发生过的,只不过,那少年和他爹差不多少,也是个败家子。
如果问怎么这么巧就有符合他条件的人在这里——
这年代很乱,人心很冷,但凡是有点小钱又不甘平庸的人,吃喝嫖赌,最终都会沾染上。
幸运的能迷途知返,不幸的,大抵都会成为这种情况。
所以,种事情,每个县里都会有几例,只要有心寻找,很容易就能找到。
颜姬把那少年藏了起来,自己易容成他的模样,骗那些恶汉们配合他演了这出戏。
本来是许诺他们去街上骗一个达官贵人,骗的那些贵人们动了恻隐之心,然后再给他们要银子。
戏演完了,得来的银子都给那些大汉。
可那些大汉估计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先前说的信誓旦旦,可一出戏演下来,他们竟然被毒哑了!
不但如此,那少年似乎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竟然真的去告衙门了!
到了衙门,他只是和那里的管事人喝了几杯茶,他们就直接下了大牢。
连审问都免了!
没过几天,断头饭都送来了。
那些人死的很迷茫也很速度。
颜姬做完这些事,并没有直接去京城,而是来到了那少年本人的家中。
此时,那少年被颜姬绑在了地窖里,因为又惊又饿,他已经虚弱的奄奄一息。
颜姬一身黑衣黑袍,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和身材,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少年:“我说过,事情过了就送你走……”
那少年激动的望向她,颜姬忽然诡异一笑:“我来兑现诺言了……”
说罢,她直接伸手掐住那少年的脖子。
少年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被颜姬这么一掐,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能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颜姬,直到死都没能把眼睛合上。
颜姬垂下眸子,拿手绢仔细擦了自己的手,低声笑起来:“送你上路,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啊……”
接着,她从袖中摸出一瓶药,缓缓地洒在了那少年的尸体上。
一股散发着恶臭的气体嗤的一声从尸体上冒出来,没多久,一具还没凉透的尸体就变得焦黑,稍微一碰,就有碳屑似的东西掉落。
颜姬满意的点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窖,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在众邻舍的注视下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当然,临走时,她没有忘记把地窖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