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的事办得如何了?”月木问。
听闻月木问起,阿九忍不住哼一声,“都让蝶姬破坏了。”说着还不忘怒瞪一眼月木手上的那只蝶。
月木向它展示手中那蝶,“你看着蝶比起之前那蝶姬如何?”
那只蝶展翅,在轻烟之中翩翩起舞,比起蝶姬五彩斑斓的绚烂翅膀,这只彩蝶的羽翼更加美妙,天蓝色的蝶翼,点缀着几点白斑,仿佛蓝天白云般的纯净,姿态更加蹁跹,俨然如同一位优雅的女神般。
女神蝶翩翩然朝阿九飞来,姿态是那般曼妙翩跹,她轻盈地在阿九眼前翩飞,最后轻轻地落在阿九的额头倒v纹上。
阿九挥舞着爪子,试图将其挥走,然而那蝴蝶却十分轻盈机灵,阿九连碰到的机会都没有,故而十分生气地吼道,“讨厌,都讨厌。”
月木呵呵笑两声。
“其实相见欢与两看两相厌都是蝶姬无心之下配出来的。”月木半边身子靠在榻上,右手依旧支着半边脸,左手轻揉着太阳穴,似乎在想着什么。
“蝶姬?”阿九这才转头看向月木,停了片刻,冷哼一声,“她去哪儿了?”余怒未消。
“阿九难道忘了,蝶姬已经死了。”月木轻描淡写。
阿九冷哼。
“那只讨厌的蝴蝶终于消失了,耳根终于清净许多了,阿九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月木一脸认真地看向阿九。
阿九撇撇嘴,不吭声。
阿九前额倒V纹一蹙,转眸望一眼轻烟中飞舞的蝶,“那难道不是蝶姬?”
月木惊讶,“你看她是蝶姬?”
“她难道不是蝶姬?”阿九有些茫然,转而又道,“难道蝶姬真的死了。”它自言自语将信将疑地再次看向那飞舞的蝶,试图想要从这只蝶身上看出些与蝶姬相似的蛛丝马迹来,然而无论它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眼前的这只蝶与蝶姬有什么共同点。
在它印象中,蝶姬总是那样莽莽撞撞,总是那样嘻嘻哈哈,还很讨人厌地喜欢在它眼前飞来飞去,有时候就是一只跟屁虫,它跑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而且还很喜欢大惊小叫,虽然樱姬常常说她可爱,可是它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可爱。
想到这里,阿九似乎对蝶姬还有些抱怨,不禁撇了撇嘴,“那只讨厌鬼终于要消失了。”
“是啊,蝶姬终于消失了,耳根终于清静了好多了。”月木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一副愉快得不行的模样,倒让阿九觉得有一丝不愉快。
月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瞟向阿九,“以后啊,这世上就不会有吵吵闹闹的蝶姬了,不会有人把我宝贝花瓶打碎,也不会有人把我种的仙草一棵棵拔掉,更不会有人调皮到拿火烤藕娃娃了,哎呀,从此我的人生清净了许多了,阿九,你说是不是?”
阿九目光躲闪,依旧没吱声。
其实打碎月木宝贝古董花瓶的人是它,拔仙草的人也是它,火烤藕娃娃的人还是它,不过这些过错,蝶姬总是一个人攘了去。
想到这里,它突然觉得蝶姬没有很糟糕。
“蝶姬嘛,当初我收留她的时候,觉得她应该是很可爱,很善解人意的,虽然有点儿小淘气,闯点儿小祸,但毕竟不是大凶大恶的小妖,可是没想到呀,她居然那么坏,还偷换阿九的药,害得阿九功亏一篑,当真是可恶至极,不可饶恕。”
听到月木数落蝶姬的不是,阿九觉得不是滋味,然嘴巴却抿得紧紧。
“蝶姬那样坏,就应该被大卸八块,不,这样还不能让阿九解气,应该要更狠一些。”月木一脸严厉道。
阿九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蝶姬也没有大凶大恶,她只是偶尔喜欢捣乱而已。”
“哦,”月木似乎很诧异阿九为蝶姬辩解,很快眉头一蹙,“那她偷换给你的药也是罪大恶极,该死该死。”
阿九听到该死二字,脸不禁一红,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就算蝶姬再坏,也罪不至死,而它却那样残忍地将她五马分尸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所以呢,阿九只将她的翅膀扭断是不够的,还应该用火烧她,再用针刺穿她的身体,最好让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哦,不,她只是一只蝴蝶精,只有一次生命的可怜虫,死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月木似乎还很不解恨。
“只有一次生命。”阿九突然想起了什么,“蝶姬她真的死了吗?”
“这阿九不是最清楚吗。”月木道。
“我至少折了她的双翅,以示惩罚而已,并没有想要杀死她。”阿九的心莫名沉重,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其实蝶姬没那么脆弱,我想应该是太伤心了,所以才死掉。”月木幽幽叹一息。
“太伤心了,她为什么伤心?”阿九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不明所以地看着月木。
月木眨了眨眼,“她为什么不伤心,她以为自己跟阿九那么好,可是呢,阿九竟然那么狠心,要弄死她,所以她伤心了,就死了。”
阿九不说话,月木又道,“反正死就死了,谁在意她呢。”月木满不在乎道。
听闻此言,阿九怒瞪他一眼,“我在乎。”
月木愣了愣,好笑道,“阿九怎么会在乎呢,她可是阿九杀死的呀。”
阿九冷哼一声,“我说过我没有想要杀死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而已。”
“原来这样啊。”月木若有所思,“可是蝶死不能复生呀,所以阿九还是不要在意了。”
阿九额上倒V纹不由蹙紧,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到蝶姬,又想起蝶姬被自己弄死,不由地心生悲戚,懊恼悔恨地垂下头。
不知何时,方才那只蓝白色的蝴蝶再次
在轻烟中飞舞的蓝白色蝶翩然飞到它面前,轻盈的身躯翩翩起舞,蓝白色的蝶翼不似蝶姬那五彩蝶翼那样炫目,美丽而不妖艳,翩翩飞舞的姿态比起蝶姬每次急匆匆的扑腾蝶翼,是那样的优雅高贵,可是阿九此时想到的却是蝶姬,她那绚烂的翅膀,银铃般的笑声不由黯然伤神。
“啊哈哈哈,阿九是我啊,我是蝶姬。”突然传来一道如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它再熟悉不过了,是蝶姬的声音。它猛然转身,只见蝶姬身着一袭蓝底白纹的长裙站在屋舍门口,盈盈而笑地看着自己。
“蝶姬?”阿九震惊不已,“蝶姬你不是死了吗?”
“当然没有啊,阿九只是把我的翅膀折断,是主人重新给我换了一对翅膀,所以我没有死啊。”蝶姬依旧如往日那样活泼开朗,不论说话还是不说话都乐呵呵的,仿佛她的生活从来没有过烦恼。
听闻蝶姬的话,阿九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转头愤然地看一眼月木,气哼哼道,“你戏弄我。”
月木眨眨眼不置可否,阿九怒上心头,原先因为弄死蝶姬的自责与悲恸被愤怒取代。
“呃,不是的阿九,主人他没有戏弄你。”蝶姬急忙解释。
阿九冷冷地看她一眼,很冲道,“你明明没有死,也在戏弄我。”
“不是这样的阿九,如果没有主人的话,蝶姬就真的死了,是因为主人,所以我才没有死,阿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蝶姬生怕阿九不懂自己的意思,又道,“就是说其实我已经快死了,是主人救了我。”
“可是你始终没有死。”阿九的声音冷到了极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仿佛淬了寒冰。
蝶姬知道要让它不生气是不可能了,然而无论她怎么解释,阿九始终是铁青着脸,一副不容侵犯的模样,她望向月木,欲哭无泪,后悔不已。
月木宠辱不惊地斜卧在榻子上,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愤怒的阿九,过了好一会儿,笑道,“阿九还是那个阿九。”
阿九听到他这话,愣了愣,更加愤怒了,自暴自弃道,“阿九本来就是阿九。”它更加愤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它听不懂月木的话,觉得月木故弄玄虚,又在捉弄自己。
月木听它这般回答,漫不经心道,“看来阿九是希望蝶姬消失对吧。”
阿九微微一怔,猛然间仿佛当头被泼了一桶水,顿时清醒了许多,冷静了许多,随之神情颓然,不再理会月木与蝶姬,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蝶姬连忙追了出去,“阿九,你等等我。”
“你之前坏我之事,现在又来戏弄我,别想我会原谅你。”阿九怒吼着冲出月府。
院外还是漆黑的夜,茫茫夜色,街道少了白日的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再喧闹,却更加开阔,孓然一身的阿九显得形单影只,可它毅然决定离家出走,什么修仙成人都让他见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