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云公子,你还是将我放下吧,我只是受了点惊,腿是好的。”
“……”
“其实,你只要不在大晚上的入我梦境,我觉着你还是没我想象中那么可怕的!”
“……”
“话说……云公子,世人皆言,百鬼夜行,昼不得出,可眼下这烈日当头的,你怎得一点都不畏惧?唉!你这样抱着我,旁人看得见你嘛?莫不会叫旁人……把我当成了飘在空中的怪物了吧!”
“……”
“看得出……那蛇女姑娘对公子有情意!公子相貌堂堂,与她倒是相配,你怎得就这样丢下美人带我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在这大街上瞎晃呢……”
“……”
“还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蛇女姑娘对你痴情的紧,你怎就这般不上心呐!”
一路上,云翊抱着我只字不语,我反是说得口干舌燥,心力交瘁。
他一向霸道冷然,不主动放我下来,我还真不敢说太多话去激他,谁知我才提到那蛇女,他就有了反应,微敛了眉头,看也不看上我一眼,便抱着我转身,往回走去……
我微愣,对他突然的转变有些不解,可略是稍稍细想,便觉他定是想通了心思,知道那蛇女同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遂才决心折返去找她的!
心里是又惊又喜,看他此时面庞仍是一副冷俊不禁的样子,我实是忍不住偷笑出声,“云公子看似冷漠无意,这心里头……倒也是真性情!只不知那蛇女姑娘是否还在,追不追的回了。”
他低首瞄了我一眼,随后脚步不减,冷冷开口:“她叫浣颜,不是什么蛇女。”
我嘴边笑意不减,原来他羞涩的模样也是这样僵硬的,“是是是!浣颜!这名字同云翊二字倒甚是贴合!”
“……”
“云公子,我想你还是把我放下吧!这姑娘的心思,你不明白……倘若她一会见了你还这样抱着我,定又是要同你生气走开,让你一顿好找了!”不知他是不是依旧冥顽不灵,竟还将我稳稳抱在怀里,这若是给浣颜看见了,准要再放出那只巨蟒来吞我了!
云翊突然脚步一顿,勾了唇角,似有了些笑意,“你这样关心她,她就是走开了,我也能替你找回来。”
“替我?”我一双眼睛朝他眨巴个半天,硬是没听懂他说的意思。
“你刚同她分开没有多久,就一直念叨着她,甚是不舍,既如此……我便如你所愿,将你送回去喂她的绿萝好了。”
“……”风水轮流转,此回终是换我口不能言了。
好在他只是同我开开玩笑,见我无言以对,尴尬懊恼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他也便罢了,止住步伐,转回身继续向着他一开始走的方向,缓步前行。
不知他到底走了多久,我恍恍惚惚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醒来时竟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日落时分,阿姐和骁儿是哭闹着回来的,许是听骁儿说了巨蟒的事,阿姐以为我遇上了危险,险些闹到了衙门,好在秋云机灵了那么一回,知道早先回府来找我,得知我在屋子里睡得香甜,这才免了阿姐他们一通闹腾,否则要是去衙门说起了巨蟒吃人的事儿定要闹得满城风波。
而对于我是怎么回来的事,爹爹和娘都说不知道,府中之人也只晓得我出了府却无一人见我回府。
我心里想着,反正已经平安回来,云翊没伤我,反而救了我两次,我只当是欠了他,对他的态度也就没那么厌恶了。
晚间,我吃了膳食早早歇下。
无奈白日里被那巨蟒缠绕着的地方此时此刻才恍惚开始觉得异常疼痛,我左右翻来覆去,又是觉着急躁又是心慌不已,本以为今日要彻夜不眠煎熬一番,谁知不出半个时辰我便睡了过去。
睡着后,我又开始做起了诡异的梦。
梦里面我身前跪着一个年过三询的男人,他一脸病容,像是快要死的模样,“姑娘,我求求你,再让我活一些时日吧,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心愿未了啊!”
我朝他浅笑,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走到他身前,将他轻轻扶起,“我可以替你完成生前的夙愿,助你渡忘川过奈何,但是你需满足我一个要求。”
他仰起头,恍惚无措地问我:“什么?”
“我会给你补上三个月的阳寿,你回去好好过你最后的日子,三个月后我要你带上彩礼来城中南山上的旧庙里娶我。”此话轻柔缥缈,娇软得像是一团烟雾,仿若只手一挥便会散尽,可这话却是从我口中说出,语气淡若无味,与我往日言行截然不同。
为了那三个月阳寿,为了自己的夙愿可以有机会完成,那男子应了我的要求,欢喜而归。
可梦里三月之期已至,他却未应诺言至城中南山旧庙娶我。
世人心薄凉。
说好的嫁娶许诺,时日一到独留我一人身披火红嫁衣孤零零地伫立在南山脚下。
这样被人一而再再而三践踏反悔的诺言,我在梦中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而毁约毁信之人,最终皆会全家丧命,死相惨烈。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死的,或许是报应,可我竟不觉得他们死得有多无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昼夜都过着一样的日子,看着那些尘孽未了的男子来找我,求我,同我许下嫁娶之诺。
可至始至终,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反没有一人完成他们所承诺的誓必娶我为妻。
我越发的讨厌这样的日子,越发的喜欢看着他们各不相同地相继死去。
直至有一日,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觉得他同以往来的男人都不一样,尤为的温柔。
“你有什么执念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之能帮助你,但你要答应我,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以后,你就要放下一切,来城中南山的旧庙中,娶我。”
“好。”
好?
他说好,没有告诉我他的夙愿,没有说清楚他的来历,就这样回了我一个“好”字。
“你的意思是?”我不解着问他。
他轻笑一声,走近我,将我一把抱住,“我的夙愿,就是娶你为妻。”
我猛地翻身而起,在那男子的怀抱中醒来,等到一个人就像是这场梦的终结,可梦的最后明明是令人痴迷陶醉的,我竟觉得心里凉的已经生了厚厚的冰。
一扬手逝去了额头的冷汗,我再次躺下身去,想再睡一会,更想……再一次梦到那个伸出手将我搂进怀里,并且想要娶我为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