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慕攸宁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这里是哪?
她胡乱的摸索着,触到自己旁边躺着一个人。
人?
慕攸宁的记忆霎时清醒了过来,她想起自己和羲泽掉到了床下的暗道里,暗道不知道有多深,总之在坠下的时候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但她却并未感觉到有哪里痛,那是因为羲泽护住了她。
“羲泽?”
慕攸宁慌忙起身,想看一看他的情况。
只是周围太黑,她凭着感觉摸索,想探一探他的鼻息,还没等到她摸到他的脸,手便被抓住了。
“别动。”
羲泽的气息有些微弱,有气无力的声音道:“等子时过后就好了。”
慕攸宁不明所以,她的手被羲泽紧紧的握着,抽也抽不开,想到今夜他痛苦至极的样子,她不免有些担忧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羲泽沉默了半响,吐出两个字:“无事。”
“是因为我吗?”
慕攸宁的声音一黯,心境有些复杂。
羲泽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闭着眼睛调息,淡淡的声音道:“你今夜为何要来找我?”
他知道自己今夜蚀骨之痛会发作,所以才把自己关在府邸,床下这暗道是他为自己避祸用的。
每个月的十五,他功力尽失,形同废人,然而他树敌太多,平日里倒是不怕,就怕十五这夜有人来寻仇。
夜冥绝方才闯进来,他若是不躲,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他不是怕死,只是时候未到。
慕攸宁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话到嘴边却有些踌躇起来,犹疑间就听羲泽道:“我如今功力尽失,你不说我无法探知你的心意。”
“我……”
慕攸宁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让你答应我和夜冥绝的婚事。”
夜冥绝怕的就是羲泽会横加阻挠,所以她才想亲口来跟羲泽说,让他应许,安定夜冥绝的心,不要让他胡思乱想。
哪曾想竟会碰到羲泽病发,还被夜冥绝给撞见。
这下,怕是解释不清了。
羲泽听完她的话,久久的都没有开口,这暗道太黑,他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周围安静的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过了许久,才听羲泽轻声应道:“好。”
顿了顿,他又道:“今夜我对你说的那番话,是说给夜冥绝听的,我平素里看他不顺眼,想气气他,磨一磨他的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慕攸宁:“……”
她撇了撇嘴,暗自在心中腹诽了一声,鬼才信啊!他自己都说了自己功力尽失,又怎会知道夜冥绝要来?
既然他想全了自己的脸面,给她找个台阶下,她何乐不为?
“哦!”
慕攸宁应了他了一声,别扭的要命。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怪异,不知过了多久,就听羲泽一声叹息问道:“你是不是对我心存愧疚?”
慕攸宁默认,她确实心中有愧,即便前尘过往在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仍能感觉出自己欠羲泽许多。
更不知该如何偿还?
羲泽回道:“既然如此,便给我一个补偿吧,我不要你的心,只要你还我一个梦。”
城东别苑。
因为羲泽和慕攸宁一起失踪,夜冥绝受了刺激,心脉受损一直都在昏迷,房间里慕长亭等人都守在床前。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从陌影那里都听说了。
当时慕攸宁吃完长寿面离开之后,夜冥绝就醒了,在听完慕长亭转述了小宁儿说的那番话之后,他便不顾自己的病体追了出去。
谁料却让他瞧见,小宁儿去了国师府,还看见羲泽在吻她。
真真是天大的刺激。
大夫说,夜冥绝吐出乃是心头之血,万一再受点刺激,呕出一口血来,这命就别要了。
因此慕长亭有些心急,偏偏他妹妹和羲泽还下落不明。
“出去说吧。”
慕长亭轻叹了一声,起身和众人一起出了内室,来到外堂里,他十分好奇的问着白雪:“敢问白姑娘,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陌影的转述里,只是说国师病的厉害,白雪求助慕攸宁去相救,其它的也不甚清楚。
白雪垂着眸子,正要开口,却听言非同道:“我原以为他只是每年的八月十五发作一次,原来已经抑制不住了吗?”
慕长亭一愣:“到底什么病?”
言非同面色凝重,长叹了一声:“蚀骨噬心之痛,发作时痛不欲生,功力尽失,如同废人。
原本是每年发作一次的,可看这情景似乎是每月十五都会痛上一回,怪不得……”
他心下酸楚,沉闷的难受。
慕长亭听着蚀骨噬心四个字,就有些胆颤心惊,他蹙了蹙眉问:“那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
言非同摇了摇头:“他若不想让你们找到,谁也找不到,眼下只能等了。”顿了顿他又道:“慕姑娘没有回来之前,不能让夜冥绝醒过来。”
如果他醒来得知慕攸宁没有回来,怕是又要癫狂。
可他们却不知,躺在床榻上的夜冥绝已经醒了,而言非同所说的话字字句句落在了他的耳中。
每月发作一次的蚀骨噬心之痛吗?
很好!
他若不死,下个月十五之夜,必让羲泽偿命。
夜冥绝动了肝火,心血潮涌,头一沉又昏了过去。
……
暗道里。
羲泽挨过了子时,痛楚渐渐的消失,功力也在慢慢的恢复,只是每发病他都会耗损一些元气。
没有五六个时辰恢复不过来。
慕攸宁有些困倦的挨着他睡着了,昨夜她答应了羲泽的要求,还他一个梦。
羲泽说的梦,真的就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无痕的那种,她不知道梦里有什么,会发生什么?
但如果一个梦能够弥补羲泽的痛,她很乐意。
只是入梦还需做法,得等羲泽养好身子才行,所以她便守在他身边安心的等着,因为伤寒未愈,她就这么睡着了。
羲泽身子恢复之后,没有喊醒她,而是抱着她出了暗道。
这暗道直通城外的云雾山。
慕攸宁是被一阵扑鼻的肉香给馋醒的,她嗅了嗅鼻子,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洞口处背对着她坐着一人,正在烤着一只野味。
他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锦袍,所在的位置正挡住了洞口的阳光,许是察觉出她已醒来,羲泽缓缓的回过头来。
逆光中,慕攸宁终于看见了羲泽一直藏在面具下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