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喜(281~356),字仲宁。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人。天文学家。
虞喜出身于官僚仕族家庭。父亲虞察,是三国时吴国的征虏将军。胞弟虞预,在东晋成帝、康帝、穆帝时曾任著作郎、散骑常侍等官,晋爵平康县侯,雅好经史,著《晋书》、《会稽典录》等。虞喜的族曾祖虞翻,是吴国的名士,曾为《易》、《老子》、《论语》、《国语》作出训注。族祖虞耸,是虞翻的第六子,在吴国曾任越骑校尉、河间太守等职,入晋以后,为河间相,是一种关于宇宙的理论《穹天论》的作者,虞耸与虞察的关系也很密切,虽各自在外做官,也常有书信往来。
虞喜从少年时起,就有很高的声望,他博学好古,受到人们的一致赞扬。诸葛恢到会稽郡做官,强迫虞喜充任他手下的功曹。大概此事曾给他很大的刺激,从此便立下终生不仕的决心。西晋怀帝、东晋明帝和成帝时,曾多次征他出来充任博士、贤良、散骑常侍等官,都被一一拒绝。东晋穆帝初年(345),因一个案件,朝议做不出结论,曾派出使者专门听取他的意见。可见朝廷对他一直都很重视。成帝时,内使何充曾称赞虞喜“博闻强识,钻坚研微,有弗及之勤。”成帝则下诏嘉奖他“守道清贞,不营世务,耽学高尚,操拟古人”。从这些评语可以看出,虞喜安于简朴的生活,是一位终生从事学术研究的学者。
《晋书·虞喜传》说:“喜专心经传,兼览谶纬,乃著《安天论》,以难浑盖。又释《毛诗略》,注《孝经》,为《志林》三十篇。凡所注述数十万言,行于世。”由此记载可知,虞喜毕生所从事的学术工作,乃是继承家学,偏重于对经典著作的研究和训注。《晋书》所载《安天论》,乃是虞喜研究古代文献时偶有感发而已。即使从虞喜发现岁差一事来说,也只是他在整理对比天文学文献时的偶然发现。但正是由于他在天文学上的这两项论述,在中国天文学发展史上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使他以天文学家闻名于世。
虞喜发现岁差,在中国天文学发展史上尤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令人遗憾的是,在《晋书》、《宋书》中却没有任何反映。所以会产生这种现象,与《晋书》、《宋书》的作者有关。后世流传的《晋书》,是唐初房玄龄等人修撰,其中的《天文志》、《律历志》由李淳风撰写。由于李淳风不相信有岁差,所以对虞喜的这一重大发现未予记述。因此,在《晋书·天文志》和《虞喜传》中谈及虞喜在天文学上的贡献时,都只记载《安天论》。《宋书》由沈约著于南齐,那正是祖冲之大明历受阻,众议附和戴法兴之后不久的事。
由于中国古时的度量系统是赤道式的,而且采用二十八宿入宿度这种以赤经差计量的特殊表述方式,致使岁差发现较晚。由于地球绕日自转轴与公转轴倾斜,使地球上日照的倾角发生周期性的变化,从而发生季节变化,其变化周期可用中午日影长度的变化度量。然而,中国天文学产生的初期,却是利用季节星象判断季节的。前者为回归年,后者为恒星年。由于每年相差不到一分,古人不知存在差异,直至约330年虞喜将这二种结果进行对比才发现了岁差的存在。
唐代一行在《大衍历议·日度议》中指出:“古历,日有常度,天周为岁终,故系星度于节气。其说似是而非,故久而益差。虞喜觉之,使天为天,岁为岁,乃立差以追其变,使五十年退一度。”这段话告诉我们,虞喜曾指出,古历将节气与星度相等同是不正确的,寒暑变化一周不等于太阳在恒星间运行一周。因此便分清了周天与周岁的不同概念,并且求出了二者具体的差数为50年退1度。这个差数便称之为岁差,其含义是,太阳在黄道上运动,经过一岁之后并未回到原处,尚差1/50度(赤经差)。这个岁差概念,与近现代所理解的赤道岁差相当。但虞喜是如何发现岁差的,一行并未交代。
《宋史·律历志》引北宋周琮《论历》说:“虞喜云:‘尧时冬至日短星昴,今二千七百余年,乃东壁中,则知每岁渐差之所至。’”由此得知,虞喜发现岁差,主要是通过冬至昏中星的对比得到的。依《尧典》所载冬至昏中星为昴星,而在虞喜的时代,冬至昏中星为壁9度。这就是说,从帝尧至东晋这段时间内,冬至昏中星已从昴宿,经胃宿14度、娄宿12度、奎宿16度,退行至壁宿9度,合计退行5l度。虞喜估计唐尧时代相距2700余年,由此可求得约53年岁差1度,与一行所说大体相合。
虞喜的《安天论》作于成帝咸康中(340年左右)。残留至今有关《安天论》的文字如下:
“天高穷于无穷,地深测于不测。天确乎在上,有常安之形;地魄焉在下,有居静之体。当相覆冒,方则俱方,圆则俱圆;无方圆不同之义也。其光曜布列,各自运行,犹江海之有潮汐,万品之有行藏也。”(《晋书·天文志》)虞喜的《安天论》认为,宇宙是没有边际的,又是很安定的;天和地无方圆不同之理;所有天体都有自己的运动周期,以自己的轨道运行,并不是附着在一个固定的球壳上。
因此,安天论既否定了天圆地方说,又批判了天球具有固体壳层的思想,同时也回答了杞人忧天倾的疑虑。《晋书·虞喜传》说:虞喜“乃著《安天论》,以难浑、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浑天说以假想的天球来描述天体的位置和视运动,在这一点上,是成功的。但有些浑天家把假想的天球看成是一个物质实体,那就不准确了。虞喜所要批评的正是这个观点。但是,虞喜的观点却受到同时代学者葛洪的批驳,葛洪说:“苟辰宿不丽于天,天为无用,便可言无,何必复云有之而不动乎?”看来,虞喜曾经认为天只是包围着大地的元气,天体各自按自己的轨道在元气间运动。正是这个观点,才引起葛洪的反驳。虞喜的《安天论》比葛洪的硬壳天球概念要高明一些。
《晋书·天文志》说:“虞喜因宣夜之说作《安天论》。”虞喜是信仰宣夜说的,《安天论》是对宣夜说的继承与发展。《晋书》等史籍所引《安天论》,只是述其要点而已。据《唐书·经籍志》载:《安天论》一卷。因此,《安天论》绝不是如今所看到的这一点内容。可惜原著已经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