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月乌城北。星桓、燕月和午颐刚走出城门。
星桓如释重负地说道:“终于逃出来了。”
午颐道:“那天我看你不是挺想当那王的吗,怎么到了当王的时候却选择逃跑呢?真是搞不懂你。”
星桓道:“我可不想干那劳心的事儿,我父亲倒是轻松,说他老了,可谁看得出一点儿老的样子啊!就那头发还油亮油亮的,脸上皱纹那么少,活动起来也看不出吃力的样子来。再说,月国的大臣们只有他熟,怎么管理也只有他知道,我一个浪荡惯了的人怎么可能安份地天天坐在那个位子上听那些老家伙们唠唠叨叨地说这说那的,那样还不把人给闷死啊!”
燕月道:“怎么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性啊!那王位多少人想坐坐不了,你们倒好,能坐不想坐。”
星桓笑道:“坐了那个位子就意味着这辈子就那样了。不过其实想想,到那时,就像我父亲那样找个三妻四妾的,天天都钻在女人堆里岂不是美呆了……唉,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啊!”
燕月听着了星桓的话,气得脸都发紫了。
星桓回过了头看着她戏谑地一笑道:“你说,我要是真当上了王,该把你立王后呢还是妃子呢?”
燕月的脸已经气得发黑了,举起拳头就冲向星桓。星桓见来势凶凶,赶紧掉头就跑,燕月在后面穷追不舍。
看着两人开心地闹着,午颐既觉得开心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那种莫名的不是滋味儿很熟悉,曾几何时有过相似的感觉。
天黑时,三人已经离开月乌城近百里地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却有一家酒馆,三里无邻舍。三人走到了酒馆门口,门口挂着一面帆子,帆子上写着“一滴醉”。走进去,里面只有两张桌子,眼前一个客人也没有,三人随便捡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唤来的酒官道:“这店门口挂着的‘一滴醉’是什么意思?”
酒官道:“客官,这是本店的酒。”
“一滴便能醉人?”星桓惊疑地问道。
酒官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滴酒不能醉人,但这酒没人喝过三碗!”
燕月问道:“为什么?”
酒官道:“顶多两碗酒下肚,倒了!”
星桓道:“拿他三碗来,我就破破你这例!”
酒官道:“客官稍等片刻,这就给您倒去!”说着,转向走了。
星桓道:“再上些下酒菜来!”
酒官头也不回道:“好嘞!”
过了一会儿,酒官将上了几个菜,拿来三个碗,抱了坛酒过来。先将酒倒给星桓,刚倒满,星桓便端起来往嘴边放,却隐约听到有人说“不要喝,不要喝!”眼神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不见人影。却见对面的空位上一个篷头垢脑的脑袋探出来道:“那酒里有毒。”
星桓先是一惊,细看来,却是个人头,这才放下心来。看样子,那不过是约十几岁的小孩,星桓便当他是小叫花子罢。
那小叫花子又道:“那酒里有毒,毒死好多人了!”
星桓怀疑地看了看酒官,他正倒给午颐,好像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对面的小叫花子。星桓又看了看那酒,酒中清灵灵的,什么也看不到。
那小叫花子又道:“我就是被那酒给害死的。”
星桓一惊道:“你死了?”
“啊?你说什么?”燕月惊问道。
酒官不以为然,放下了酒坛便离开了。
午颐也颇有些惊讶,却也不放在心上。端起酒欲饮,却被星桓给止住了,他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对面看。
午颐看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到,一脸疑问地看着星桓。
燕月也好奇地看了一眼道:“你们在看什么?”
星桓惊讶地张着口,自己眼中那么大的一个人,她们竟然看不到。
那小叫花子道:“我不是说过了,我已经死了,她们看不到我的。”
星桓道:“那为什么我就能看见你呢?”
小叫花子道:“因为你有修罗眼?”
“修罗眼?”星桓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颇有些惊讶。
燕月和午颐看着星桓一个人说着些不知所谓的话感到惊讶。午颐则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块八角形的晶石放在眼前,却见那蓬头垢面的小家伙,着实吓了一跳。却听他道:“只有见过地狱之火的人才可能拥有修罗眼!”
星桓恍然大悟,想起那时和电道一起去地狱时所看到的黑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是顺着眼光灼烧着眼睛。至今想起,星桓还是有些后怕。
午颐道:“原来是只小鬼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那叫花子惊到:“你怎么看得见我?”星桓也惊讶了。
午颐摇晃着手中的晶石道:“用这个!”
那小鬼惊到:“阴阳眼?”
燕月看着他俩都在朝那里说着话,似乎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着一样,便好奇地问道:“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啊?”
午颐将那块石头递给燕月道:“用这个,看了你就知道了!”
燕月看到时,着实一惊道:“哪儿的小鬼啊?”
那小鬼道:“一年前我跟我父亲从这里经过,在此店歇息,却不料被在酒菜中下了毒。接着他们就把我的们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地剁下来吃掉了,又留了一些等下回来的客人们,同样的放进毒……”
这种事情燕月头一次听过,骇得她身体向后倾斜。
那骚女人惊在那里,旋即又提起那股骚劲儿靠近星桓,那手在星桓的胸口抚摸着,轻声道:“多么强壮的男人啊!你一定不会杀女人吧!”
星桓微笑着点了点头。
燕月看着星桓那似被迷倒的样子打从心里恶心。
那女人欣喜道:“那你就放我走吧!”
星桓向身后呶了呶笑道:“我是不杀女人,但你能不能走还得问你身后那位!”
那女人回过头看着午颐一脸凶杀的气息,骇得往后倒着撞在了星桓的胸口,躲到星桓的身后道:“你们就放过我吧,杀了我也没多大的用啊!”
那酒官哈着腰祈求道:“放过我们吧,我们回到森林里,以后再也不出来。真的,再也不出来了!”
星桓道:“好吧,那就不杀你们了!”
酒官和那女人嘿嘿地笑着抹去头上的冷汗。
“不过!”
听到这不过,那两人的笑声僵在脸上。听星桓道:“你们俩带着我们走出前面那片森林。”
“你们要到森林的另一边?”那女人惊问道。
酒官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会儿笑道:“好啊,好啊!保证带你们过去。”
那女人疑惑地看了酒官一眼,酒官给她使了个眼色。那女人恍然大悟道:“对啊,对啊,保证带你们过去!”她说话的样子显然是底气不足。星桓和午颐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午颐将那二人推了一把道:“你们在前面带路。”
那二人心里满是畏怕,哪敢说个不字。赶紧假笑着唉唉两声,慢吞吞地走着,朝着北方,朝着地平线上的一片黑色的密林。
月亮特别的亮,皎洁的月光把周围的事物照得一清二楚,唯独那片密林。任这月光有多强的穿透力,也不能照见林子里的哪怕一点零星的事物。
在林子前他们止住了脚步。
午颐仔细地看了看道:“这林子里透着邪气,很不一般。”
燕月听了午颐的话,不寒而栗。下意识地紧抱着星桓的胳膊,似乎只有他才能给她安全感。
星桓感觉到燕月身体上传来的颤抖,看着她娇小的样子,心想,实在不应该带她来,她那点能耐在一般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自保性命。可在这种情况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过,他还是打心底里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儿,即使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她。
他轻轻地拍了拍燕月的胳膊安抚道:“别怕,不会有事儿的!”
这话像是漆黑里的一点星光,虽然只有微微的星火,但它却那么亮了,在燕月的心底。看着那如星光一般的双眸,心里暖暖的,她不害怕了。她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午颐将那女人跟酒官推了一把道:“走!”
五人走进那漆黑的密林中。
他们似乎是走在一条路上,只能感觉到脚下很平坦,两边鲜有丛草挂到衣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到这路的方向,一个摸着一个的肩膀如同盲人一样行走。却听着周围一阵一阵猫头鹰如钩魂一般的叫声,听得人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寒。
“噗……”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惊得午颐也止住了脚步,也紧紧地扒着前面那女人的肩膀。女人和酒官也一惊,林子里所有的一切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们并不害怕这个,他们害怕的是后面那个冷血的杀手。或者是他们正在完成着一个计划。
星桓轻轻地拍了拍午颐的肩膀,无声无息地运起了能量聚集在眼睛上。龙光眼,能看透任何想看透的事物,哪怕是黑暗。
在漆黑里,星桓的那双眸子泛着青色的光,很淡很淡,却在这漆黑里显得很亮很亮,而密林中的一切事物都显示在了星桓的眼中。
午颐感觉到星桓在肩那轻轻地一拍,她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不用怕,有我在。心里暖暖的,从未有过的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她厉声对前面的女人和酒官道:“走!”
又开始行走了,星桓一直观看着周围的事物。脚下果然是一条小路,路确也平坦,只是不知道这路是谁人的脚所踩出来的,或者这条路根本就是一条通向死亡的路。路边丛生着茂盛的杂草,在不知道哪儿来的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周围是一片参天的大树,树叶非常茂盛,遮得天不露一隙,一束月光也不曾照进来过,那树又很怪异,似乎隐隐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越看越不对劲,问前面的女人道:“要走多久!”
那女人脱口道:“得个十来天吧!”
燕月瑟瑟地抖动着无奈地“啊?”了一声道:“十几天,这林了有多大啊?”
女人道:“这林子谁都不知道有多大,最近的也得十几天!”
星桓看着女人的样子,从容不迫,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那酒官却转过头来笑道:“是啊,没个十几天,别想走出去。”
星桓看看酒官,他笑的样子,透着一股子邪气。看了看周围,将更多的能量聚集在眼睛上,眼睛如两颗夜明珠一般在这林子里闪着青亮青亮的光。
女人看和酒官看着隐隐的光从后面射出,同时回头看去。“啊!”地一声,出自两口。酒官吓得摊坐在地上,女人站在那里呆呆地瑟瑟发抖。午颐看到他们的异常,也回头看去,蓦地一惊道:“星桓,你的眼睛?”
两个青眸子看着她,星桓道:“没事儿,我用这眼睛看得见周围的所有一切。”
酒官停止了颤抖,却依然害怕。却不是害怕那双眸子,而是他那不为人见的鬼胎。更加着急。慌忙地扯了扯站在一边仍然害怕着的女人的衣服。
女人顿了顿看向他,看那焦急的神情,想了想又镇定地给他使了个眼色。酒官便疑惑地站了起来。
午颐道:“那走吧!”
五人继续走着。
走了不知多久,燕月已经有些困倦了,星桓便将她背起来走。女人和酒官也走得无精打采,唯独星桓和午颐,依然敏锐地察觉着周围的一切。
“停!”忽闻星桓道。
午颐回头看着那对青眸子,正注视着前方的一片漆黑,她隐隐地感觉到将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星桓问女人和和酒官道:“前面没有路了,你们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酒官底气十足不露一点怯色道:“地狱!”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午颐怒道:“你们这些杂碎,看我取了你们的命。”
女人被这一怒吓得忙向后跌去,却在这时,酒官已经变成了一副狼的模样拉着她快速地后退。午颐追将上去,匕首已经从身后抽出,欲挥出。却听星桓道:“午颐,住手!”
午颐蓦地惊在那里,久久才收回刀去。
这时,酒官和女人已经不知去向。
星桓道:“谁那有火?”
燕月在身上摸了摸道:“我没带!”
午颐顿了顿道:“后退点!”
星桓却抓住了她已经准备用术的手道:“不行,这个森林里到处都充满邪气,贸然出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我来吧!你带燕月离我远一点。”
待午颐将燕月带到一边,他才仰起头看着被漆黑掩蔽的天空,身体动了,慢慢地旋转着。在他的周围小小的风絮自下而起。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风速也就越来越快。不多时,那风已经形成了几十丈高的一股旋,将头顶的漆黑捅出一个洞,射出刺眼的光芒,燕月和午颐都闭起了眼,慢慢地适应着光明,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旋风随着那条路移动,在头顶的漆黑里开出一条长长的洞。
光线上方直射下来,照在树上,草丛中,偶有一丛草中夹着一两朵花来缀点,到处都是那番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悦目景象,遗憾的是,绿的尽头仍是漆黑。在尽头的还有星桓,他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注视着什么。燕月和午颐赶到他的身边,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隐隐的光线中,一堆黑漆漆的东西挡住了去了,看样子是山。
燕月身体向前倾着,恨不能将眼珠子抛过去看个究竟。显然,她不能,但是她知道星桓能。所以,她下意地缩回了身子却依旧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