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未曾迈出过国门,得知单位组织出国旅游,不由喜上眉梢。左等右盼了好几个月,总算出结果了,目的地是越南。
就是那个拥有阿福和琛姑娘、整天捣鼓飞机大炮的国家啊!眼看着新护照上几十张空白签证页而今要以越南打头了,心头的滋味就像好不容易养大一个女儿,却嫁给了塌底蛇箩穷光蛋一样。
出国前照惯例要开会,宣布出国纪律。导游A给我们洗脑,罗列种种注意事项:
1.小心越南人。在越南打公用电话,说好5元,打完之后给他人民币,他却硬要收美金。
2.在下龙湾,经常有小船靠上来贩卖水果,买好水果付钱时,如果没有零钱给整钱待找,对方会立即撑开船只逃走,让你干瞪眼。
3.越南警察不管闲事,如果你被偷被抢,去报案,警察一般不作为。
4.越南路况差,行程艰难,路上时间比游玩时间长。
得!还没出发呢,就被告知此番将是一路囧途。还真让导游乌鸦嘴给说着了,走马越南,糗事一大堆,且待我慢慢道来。
糗事之一:身份证风波(地点:机场)
话说那天终于踏上出国旅程,18个人兴冲冲坐大巴来到了机场。导游过来收取每人身份证去办登机卡。老L只差一年就退休了,赶上了出国末班车,他胸有成竹地贴胸兜掏出了一把身份证。凑近一看,这老兄将身份证复印了五张,还煞有介事地将所有复印件都做了塑封,却将原件搁在了家里。他以为这样做有备无患万无一失,即使复印件全丢失了也无所谓。导游气急败坏:临行时开会不是说了吗?别忘记身份证!当然是带原件啦!
这下老爷子傻眼了,气急败坏冲到一边打电话:阿三啊!快呀!最快速度赶到家里!对!卧室里写字台中间上锁的那个抽屉。啊?钥匙?钥匙就在玻璃台板底下。对!打开抽屉啊!里面有个铝制饭盒。对!打开饭盒,里面有几个笔记本,找那个有塑料皮的笔记本。对!身份证原件就在塑料皮里夹着。快开车给我送到机场来,赶紧啊!飞机就快要起飞啦!
糗事之二:鲜榨果汁(地点:南宁)
越南行的第一站是广西南宁。两年前我曾去过,对那里大街小巷遍布的鲜榨果汁店印象最深。什么芒果、木瓜、火龙果、猕猴桃、荔枝、龙眼、凤梨、鲜橙,可以随客人需求随时将各种水果组合榨汁,将杯口一封,插根吸管,边走边喝,鲜甜酸美价钱也便宜,非常爽。在飞机上我添油加醋吹嘘了一通。到了南宁,晚饭后有六个美女坚决要求跟我去买鲜榨果汁。可不知这回住的偏僻还是咋的,我领头走了好几条街,连鲜榨果汁店的影子也没见到。美女们开始还笑声朗朗,渐渐地笑渐不闻声渐消,脚步虚浮面露愠色。我这厢汗都下来了,都怪自己多嘴多情,到头来多情却被无情恼。到最后美女一个个自发性掉队,只剩一位美女义无反顾跟着我,顿生知己之感。又经过两个街区,好不容易在一条小吃街上找到了鲜榨果汁,却是临时果汁摊,卫生状况堪忧。美女见状面露难色,我自告奋勇先榨了一杯木瓜凤梨柠檬汁,一边咂嘴嘬舌做好喝状,一边请美女喝,美女拨浪鼓般摇头。转眼又到了一处鲜榨甘蔗摊,我榨了一杯,给美女也榨了一杯。美女盛情难却接过来勉强皱眉喝了一口,那神情好像喝药。接下来我干脆剖了两个新鲜椰子,美女总算喝到了原装椰子汁。那天美女为了回报我,买了一大堆新鲜水果,俩人一路吃回来,结果回房之后肚痛了半夜。次日回想,那天总计吃了:一杯木瓜凤梨柠檬汁,一杯甘蔗汁,一筒椰子汁,三个山竹,两个芒果,半个木瓜,加上来的路上自带的柑橘,肚子里一下子九种水果交织,不得交肠痧算我幸运。
吃一堑长一智,经历此事,此后一路再不敢吹嘘见多识广了。
糗事之三:人在囧途(地点:越南旅游车上)
都说越南有三瘦:国土版图瘦若衣带,公路瘦若羊肠,姑娘腰细瘦不盈握。过境越南,公路骤然变窄,终于领教了三瘦之一。自芒街到河内四个半小时的路程,沿途多处仍在施工,坑坑洼洼颠簸动荡,苦不堪言。旅途寂寞,越南导游放了个片子,却是越南语演唱会,里面明星演唱主持人调侃,会场里越南观众笑声不断车里却谁也听不懂。要求导游换了个国语的,是本年度中国贺岁片《人在囧途》,王宝强主演。大伙儿顿时来了兴致,春节时我也正好错过此片,正想看个究竟。没想到我旁边的Z师傅更来了兴致,他不久前刚刚看过,对片中种种内容和悬念了如指掌。许是献殷勤,他开始撸袖拍腿,添加解说,时而大呼小叫,时而哈哈大笑,都是预告电影中接下来将发生的情节:
哈哈!你看着好哩,接下来有大雾,飞机降落不了啦!
飞不了啦!他们又要换火车了。喏,换了吧!
看吧,接下来铁路前面要塌方了,哈哈!
火车要换汽车了,你看着,可接下来汽车要轧到一个老太太了,哈哈!
他们要买彩票,而且中奖了,可是等一下彩票要飞走啦,哈哈哈!喏!彩票飞啦!
……
电影90分钟,Z师傅解说了一个半小时,每个情节他都是提前几分钟开始解说的。
糗事之四:雄鸡高唱(地点:河内)
河内是越南首都,本以为一切条件都会好起来,没想到宾馆条件和饭菜质量都是启程以来最差的。房间设施简陋,隔音也很差,到半夜忽然传来在城市里多年听不到的公鸡打鸣声,渐渐此起彼伏形成气候,众公鸡一起展示雄性气魄,那气势,相当壮观。忽然想起一支数十年前熟悉的老歌:“越南中国,山连山江连江,共临东海我们友谊向朝阳。共饮一江水,朝相见晚相望,清晨共迎雄鸡高唱。”原来雄鸡在这儿等着我呢。
早菜就是一碟萝卜干,早饭是馒头。这馒头还挺筋道,只是形状不敢恭维,把好好的白面馒头盘成了人的排泄物形状。
糗事之五:大洞句号(地点:北海国际大酒店)
越南行的最后一站是广西北海。回到祖国怀抱,那夜入住的是此番走马越南最高级的宾馆:北海国际大酒店。房间确实不错,心情大好,下榻后,同住的同事小D进卫生间方便,不料那卫生间门的旋转把手是坏的,小D被关住出不来了,在里面大叫。我赶紧出去叫来宾馆服务员从外面用钥匙才打开门。放好行李,小D他们下楼坐车到海边自费去吃海鲜大餐。我惦记着晚上的CBA总决赛,没跟大部队一起出发,独自留在宾馆房间看电视。
本届总决赛竞争空前激烈,广东队和新疆队再次争夺总冠军,前三场打成1:2,回到广东主场。这是有史以来最扣人心弦的总决赛,因为怕错过观看比赛,我干脆把晚饭也叫到房间来吃。
比赛果然异常精彩,打了半场,双方比分一直胶着。到了中场休息,我趁空抓紧时间上卫生间洗澡。我忘了小D的教训,进卫生间时顺手关了门。等到洗浴完毕,我披着浴巾去拉门,门怎么也旋不动打不开。我敲门半天无人回应,急得大喊救命,可是外面房间里电视机开得很响,我的叫喊声全被淹没了。听着电视机里总决赛下半场开始了,我更加着急,在卫生间跳脚砸门踢门,最后把旋转把手拧掉了也无济于事。环顾四周,没有电话,那些牙刷、梳子、水杯、毛巾、吹风机,东西倒是齐全,可以帮助我的工具却一样也没有。我又急又气又后悔,真是急怒攻心。卫生间里闷热异常,连续敲门踢门砸门让我刚洗了澡又大汗淋漓,不得不重新跳进浴缸洗澡。最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发现了一样东西,是抽水马桶上面的水箱盖,那是卫生间里唯一有分量的东西。我不假思索双手端起水箱盖朝卫生间的木门砸去,一下、两下……三十下、四十下……我砸了有几百下。其间因为砸得浑身是汗,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来重新洗了几次澡,不然我热得要昏过去。水箱盖的边缘十分粗糙甚至很锋利,手上不耐磨渐渐划了口子流出鲜血。外面电视机里呼喊声、欢呼声热闹得很,此时门渐渐被我砸出了“破绽”,露出了一个大洞,可离成功还差得远。就这样我砸砸歇歇,歇歇砸砸,不时还重新洗个澡。外面电视里的解说扣人心弦,比赛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我却独自留在卫生间里和门锁殊死搏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天谢地,咚咚咚的砸门声终于起了效果,一个偶然路过的服务员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贴着墙壁谛听,在门外问了一声。我赶紧大叫救命!又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有服务员开门进来解救了我。我此时用水箱盖遮着光腚,浑身大汗,满脸通红,那狼狈相就别提了。
我赶紧跑到电视机前,我盼望、等待了好几天的总决赛已经结束,解说员和嘉宾正在总结这场比赛。算了一下时间,我被困在卫生间里的时间超过了五十分钟。
越南行终于结束了,尾声是一个句号,句号就是那个大洞。仔细看看好像砸得还挺圆,可那是我光着腚流着汗花了几十分钟创造的,真像一件带不走的野兽派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