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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高尚的本能

我们对野生动物的态度往往缺乏距离感, 因此,我们在动物眼中的形象就不太美好,甚至很恐怖,动物有腿能跑,有翅能飞,生性活泼,可谓“万类霜天竞自由”。可我们往往缺乏宽容和善意,见到自由的动物就想抓起来、养起来甚至吃掉,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和贪婪心。

洛伊娜是美国著名的灵长类学家,她在坦桑尼亚的波塞卡谷地研究狒狒已有20多年,出版了多本颇有学术价值的专著。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是一个生活在无声世界里的失聪者! 2002年3月,洛伊娜应《自然之声》杂志之约,撰写了一些她和狒狒相处的有趣经历。

洛伊娜的父母都是长年在非洲大陆上艰苦工作的动物学家,她从小就被寄养在偏僻农场的祖父家,那里交通不便,缺医少药。洛伊娜10岁那年下河游泳时耳朵不幸感染了一种病毒,由于延误了治疗,到她11岁时两耳就彻底失聪了。

洛伊娜第一次看见尼亚是在一个春日的下午,它正和它的家族成员攀缘在树上快乐地荡秋千。尼亚是一只成年雄性狒狒,直立时身高有2米,重约230公斤,是它们那个家族里的狒狒之王。看见洛伊娜陌生的面孔,尼亚起初很警惕,总是不由她靠近就龇牙咧嘴,然后率领它的部下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森林中。

—天,洛伊娜发现一只小狒狒在香蕉树下不知被什么硬物刺穿了腹部,肠子流了出来。洛伊娜把小狒狒抱起来,准备带到研究基地里请奥德茨博士治疗。就在这时。尼业突然出现了,它张牙舞爪地向洛伊娜发出威胁,好像是在命令她把自己的孩子放下。洛伊娜明白,这只严重受伤的狒狒一旦不经治疗被尼亚带回巢穴,它必死无疑。洛伊娜记得奥德茨博士说过和狒狒打交道时一定不要表现出敌意和紧张,身体要放松,动作尽量迟缓,眼神要温柔,这样它就不会把你当成具有威胁的敌人。洛伊娜按照奥德茨博士叮嘱的去做,果然,尼亚安静下来,它不再龇牙咧嘴,但仍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洛伊娜,这时,奥德茨博士来了,尼亚这群狒狒常年和基地的动物学家打交道,彼此已取得了充分的信任,因此,一着见奥德茨博士,尼亚就彻底打消了顾虑和警惕。一个半月以后洛伊娜当看亚尼的面,亲自将那只康复的小狒狒放入森林中,看到这情形的每一只狒狒都高兴地手舞足蹈。

从此,洛伊娜彻底走入了狒狒的神奇世界。

突然有一天,奥德茨博士告诉她—个惊人的事实:尼亚这只狒狒之王是先天聋哑!

由于常年和尼亚的狒狒家族打交道,洛伊娜和它们已建立了很深的感情。那些调皮的狒狒经常在洛伊娜的住地附近玩耍,有时还钻进她的帐篷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吃。经过对好几个狒狒家族的长期观察,洛伊娜注意到它们的首领并不是终身制的,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竞争一次,由身体最强壮的狒狒担任首领。洛伊娜发现,尼亚已经连续几次在家族竞争中成功卫冕。然而,自然界中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在又一轮家族首领的激烈角逐中,尼亚失去了首领的权威。代之而起的是一只比它更年轻力壮的狒狒,而且在残酷的战争中,尼亚的一条腿严重受伤了。

新任的狒狒首领似乎担心这位前“国王”会利用余威对它的统治构成威胁,所以它总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拿尼亚出气,极力排斥它,结果年老力衰的尼亚常常被撕咬得遍体鳞伤。

有一天黄昏,洛伊娜在考察站的望远镜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群凶残的斑鬣狗正在向尼亚所在的那个狒狒家族发起偷袭,由于狒狒事先毫无防备,在斑鬣狗的攻击下一败涂地。一只小狒狒反应稍微慢了一些,结果被两条斑鬣狗咬伤。为了拯救自己的“臣民”,狒狒首领折回身来,龇牙咧嘴向斑鬣狗扑去,但是在素以凶残狡诈著称的非洲斑鬣狗的围攻下,狒狒首领很快就丧失了反抗能力,它左冲右突也难以杀出重围。这时,有一条斑鬣狗悄悄地绕到狒狒首领的背后,用锐利的牙齿咬伤了它的小腿。几条斑鬣狗趁机凶猛地将它扑倒在地。

正在危急之际,尼亚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它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冲到斑鬣狗群中,将那几头撕咬狒狒首领的斑鬣狗赶开。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狒狒们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助威声,斑鬣狗被尼亚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搞蒙了,等它们醒悟过来时,狒狒首领已从地上爬起来,抱起那只小狒狒迅速撤退到了树上的安全地带。眼看即将到手的晚餐又飞了,斑鬣狗们恼羞成怒。它们把一腔怒气全部发泄到掩护狒狒首领逃跑的尼亚身上,对它展开了凶猛的报复性攻击。尼亚的退路被狡诈的斑鬣狗切断了,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洛伊娜实在不忍心再观察下去了,她放下望远镜,迅速驾驶越野吉普车朝狒狒和斑鬣狗交战的地方奔去;等她用枪声吓走斑鬣狗时,尼亚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中,它浑身是伤,喉咙被斑鬣狗咬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从那里汹涌而出。不一会儿,它的眼神就逐渐地黯淡下去……

原来,高尚的品质并不是人类社会所独具!尼亚曾经被那只狒狒首领百般羞辱和折磨,但它并不因此而怀恨在心,当自己的家族成员遭遇飞来横祸时,它能够不计前嫌地挺身而出,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化解危险。当然,尼亚的所作所为也许只是狒狒为了自卫所表现出的本能,但我们相信这种动物的本能中蕴含着一种人类同样不可缺少的美好品质,那就是心灵的博大与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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