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沙下了楼,执着扶梅剑站在台阶上,风搅动着他的衣衫。
面前是几位衣袂翩翩的少年,手中执剑,看着像是剑客,双眼隐隐透出杀气。
他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你们来做什么?”
其中一位素衣的剑客上下打量了浮沙一番,道:“听闻传说中举世无双的仙剑扶梅剑在你的手上,我等正是为此而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肃重,轻笑道:“呵,居然还用到了这一招。”
浮沙不再想太多,轻轻抬脚,速快如风,一瞬间便到了方才那位素衣剑客面前,用剑架住他的脖子,将剑抽走时,已经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细密的血珠紧接着挣出来。
素衣剑客瞟了他一眼,道:“看来今日我等要取走这扶梅剑也有些难度。这样,我们一一同公子比试……”
“没那么多时间。一起罢。”浮沙未待剑客将话说完,就已淡淡打断他的话。
正当在场的几位剑客犹豫时,浮沙紧握扶梅,趁人不备转身将剑掷出,擦过素衣剑客右旁另外三位剑客的脊背,各都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血液染上了被划破的衣衫。
其他几位未被伤到的剑客也各自执剑朝浮沙刺去,他险险偏了身子避开,吐了句话:“还有点本事。”
方才几位受了些许轻伤的剑客也执剑赶来,浮沙趁他们未拢过来,挥剑在半空划了一道弧弯,剑尖同那几位朝他刺来的剑客脖颈同平。两三位速度快的避开及时,另外的便不慎被划伤了颈部。
浮沙一次一次陷入包围圈中,剑客们一次一次朝他刺来,他却依然面色淡然,剑挥得潇洒自如,其速度更是非人肉眼所能捕捉,当得上全仙支的剑法第一。但难免有失手,虽可趁剑客被他刺伤较弱时冲出包围圈,此后背后竟不知藏了几位剑客朝他刺来,来不及躲避,脊背上便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痕,深浅不一,血流如注,只是因墨色衣衫的缘故看不大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场上所有人皆是伤痕累累,诸位剑客这才告辞说改日再战。
浮沙转身回楼中,扶梅剑上早已沾满斑斑血迹,顺着剑身滴落入黄土之中。孽七跑下楼来,踱步至他面前:“轻敌了吧?还不让我帮忙来着?”
“你是什么意思,奚落我?”浮沙伤势其实颇重,步履蹒跚,轻轻蹙眉,明明十分虚弱却依然高声说话。
孽七似乎看出了这点,一脸戏谑瞬间烟消云散,浅浅道:“虽然我和你不大对头,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别说了,回屋里。”
浮沙跟在孽七身后,走得很慢,每步都是艰难,走平地也如同走在崎岖山路之中,拼命支撑着不用剑作拐杖。
到大厅时,如尘已在案边坐着,颔首望着自己鞋尖,两手用力互相摩挲着,偶尔紧紧捏着掌心肉。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来,才看见她面上满是担忧神色,眉头紧紧皱着不曾摊开。
她看见他出现在她面前,眼泪装满眼眶,却如同被什么绊住似的没流出来。
他忍着痛,往她站着的方向正要走去,刚刚抬脚,却又缩回来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如尘努力欲将目中眼泪收回,却还是忍不住由它顺着面颊滴落。她急匆匆跑去,没问过他便推开他的房门。
她看见他正在擦拭扶梅剑,将上面的血迹擦去,变得闪闪发亮,能映出他的模样。
她冲到他的身旁,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扶梅剑:“还管这把剑做什么?都不顾顾自己的伤势。”
“我没伤。”他轻轻推了推她,瞬间低下了头。
“别骗我,你进来的时候我见你步子不稳就知道了。”她抿了抿唇,眉头依旧没松,双手剧烈颤抖着要捧起他的脸,他却用力继续低头。
“别动。”她使劲全身力气硬是把他的脸捧了起来,见了之后却让她眉头锁得更紧,不禁咬住自己的唇。
他脸色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如同冬日里被寒雪覆盖的艳梅。疼痛使他眼皮都在颤抖。
他似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她打住:“别说话,我给你上药。”
她坐到他身旁,正要替他宽衣,手却被他一把握住:“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可能包扎好。”她把手挣脱开来,轻声问道:“你介意我?”
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继续一层一层剥开他的衣衫,好几处都被划破,基本都在背部的位置。慢慢露出了他半身女子般莹白的肌肤,只是几乎被伤痕布满,血液依然汩汩流出。
她替他上药包扎,指尖触到他伤痕时,她不禁浑身颤抖。一定很疼吧。她想。
待她替他包扎好时,她无声无息离开了房间。他将衣服穿好,回头望了望门口她刚刚关上的门。
黄昏。
如尘依旧坐在大厅案边,眼波却停留在浮沙房门口,面上依旧是担忧神情,只是比白天时淡了些许。
“砰砰……”
她听见似乎有人敲门,便踱步过去开了门,见子顾站在门口,手中执着一把弓,腰间配着一把剑。
“进来罢。”如尘领着他到案边坐下。
“如尘姑娘。方才听时歌说看见有剑客从你们这边走出,在下怕是出了什么事,便没让时歌她们来。”
如尘启齿道:“他们来要扶梅剑的。不过没有人会知道这把剑在这里,恐怕是村子里的人放出消息,想要除掉浮沙,之后再除掉我罢了。”
子顾心脏紧了起来,皱了皱眉问道:“浮沙公子他……如何了?”
如尘面上担忧神色忽而加重了几分:“伤势颇重。不过没事,我替他包扎过了,稍加调养就好。”
子顾思索片刻,面色凝重:“恐怕那些人,还会来第二次。浮沙公子如今这样,这如何是好?虽然在下也可替姑娘抵挡,但毕竟势孤力弱……要想办法助你二人离开此处……”
如尘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村口有守卫把守,加上村里又有那些剑客……”
房内的浮沙正在门边听着两人对话,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着。身旁一直安坐着的孽七扯了扯他的衣袖,拉着他到了一旁远离了门口。
“你身上有没有通天仙石?用那个不是可以直接回仙界吗?”
“有的。但是,”他叹了口气,“但如尘不是仙,去不了仙界。我也不可能把她重新封印到剑内。倒是你们夙衍不是有一种秘法可以瞬间移动?”
“……那个,之前从霁云城回月盏沟用过一次,现在没足够灵力用第二次了。”她讪讪道。
“罢了。”他脸色一沉,双手渐渐变为拳头紧握,“我会保护好如尘的。”
大厅。
如尘正在给子顾添茶,他颔首思索,喝了一口刚刚斟满的热茶,道:“他们是为了扶梅剑而来?”
如尘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在他们面前毁了扶梅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