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感觉不到舌头的痛楚,而是感到一种僵硬而麻木的冰冷,双眼一睁,竟看到眼前正有一具白骨一手无情的掰开自己的嘴,一手拿着一把红色的钩子。
不知在何时,整个暗牢竟然站满了数不清的雪白骷髅,它们白骨散发的冰冷寒光,竟硬生生的将暗牢照亮了几分。
梨鸢吓得大声尖叫,惧怕的想要起身逃离,却是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芜邪正襟危坐在浮现在半空的一张血色水晶雕琢的椅子上,一手温柔的抚摸着怀中冥后唯一留下的那件残破衣衫,一手支着下颌,可怖的半张面皮半张白骨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咯咯,本王真是要感谢你们呢,替本王拔除了致命弱点,所以呢,本王要送给你们一份大礼哦!”
听罢,两人俱是一颤,六界之中凡是将修罗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那个会不知道芜邪的致命弱点就是对月浅执着的情?今日的她们又何尝不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来让芜邪痛苦不迭的死去,可结果,却太出乎二人意料之外。
梨鸢心中惊惧不已,直觉现在芜邪可怕的令她不敢揣测,只要想到芜邪嘴中的大礼,她害怕的身心剧颤,眼中蓄满泪水,乞求道:“姐姐,就看在梨鸢侍奉您多年的份上,给梨鸢一个痛快吧!求求你!”
一旁的绿纱蔑视了她一眼,“真是个贱人!”
岂料,就在她话音刚落,嘴中传来剧痛,一股腥咸的味道顿时溢满了口腔,眼前顿时洒出的热血,喷了自己一脸,眼角的余光这才看见骷髅手中的那只铁钩尖上,正有一片鲜红的舌头还在滴血!
她惊恐的想要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侧旁看在眼里的梨鸢不住的失声尖叫,泪流满面,冷汗涔涔。
芜邪将食指放在半张唇上,嘘了一声,“安静点儿,本王最讨厌蚊子的声音了,”语顿,她浅浅一笑,单目的视线落在了绿衣的身上,“以你们会用刑的手段,本王觉得你们真是天生适合地狱执掌刑罚呢,所以想留你们去九幽掌刑,就让你们先以身试刑,这样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样的恶鬼,适合什么样的刑具,你们对本王的顾虑,没有异议罢?”
梨鸢不断摇着头,泪水打湿了整个脸庞,“不要,不要!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芜邪挑眉,“看来,你们对本王的好意,十分不满呢。”
话落,梨鸢面前的地上突然凸出一座坟丘,不等她惊惶的喊叫,一只没有皮肉却还披着乌黑长发的骷髅头蹭的一声冒了出来,空洞黝黑的双眼凝视着她,整齐洁白的牙齿张张合合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笑声,接着,一只又一只的白骨手爪从坟头伸了出来,直直伸向已经呆愣的梨鸢。
“别过来……别过来!!”梨鸢头摇的如波浪鼓似的。
骷髅头笑的越发大声,一只骨爪狠狠扼住了梨鸢的脖子,一只骨爪再将她的头发连皮带肉的一根一根扯下,每一根发尖都带着血丝。
当发丝落地,转眼间,竟变成一片片洁白的花瓣,可惜的是,茭白的花瓣却被殷红的鲜血沾染。
芜邪抚掌而笑,“瞧瞧,被你血洒上的花瓣真是好看极了呢!”
梨鸢痛的呲牙咧嘴,连连尖叫,愤怒眼神中的惶恐被憎恨的潮水瞬间淹没,“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君上一定会我报仇的,一定会的!”
芜邪接过在头顶盘旋着的银色死魂抛下的曼珠沙华,长睫低垂,一派云淡风轻的扯掉一片片卷曲的嫣红花瓣,“还真是可惜,每次本王陪你玩的时候,你口口声声的君上都不在,不然,呵,这个游戏一定会有趣的多,死这个东西太奢侈了,你梨妃还没有这个资格。”
红色花瓣在半空与无数的银魂有规律的起舞跳跃,如同生活在古老森林深处的银红精灵。
刹那芳华间,每一片花瓣头尾相衔接,环绕成一方椭圆形,被花瓣围绕在中央的银魂流光溢彩,整体看去,就像是一面用花瓣做成镜框的银色镜子。
镜面越来越扩大,直到长到一个人大小的体型才停止,而银魂形成的镜面开始波动,里面的画面不断清晰起来。
本来已经放弃抵抗一心忍受求死的绿纱突然躁动起来,对着铁钩骷髅拳打脚踢,四肢并用着朝着的花镜爬去,沾满血垢的双手似乎用尽力气都要将花镜抓住,无奈,那镜子就好像长了脚一样,每每在她快要抓到的时候,却滑溜的避开。
芜邪看的似乎很愉悦,又是一阵仰头大笑,“狐帝膝下唯一的绿狐公主,被狐族视为瑰宝明珠,被六界男子视为娇妻头选,不过,她自小高傲不逊,目下无尘,让无数男子望尘莫及,可惜,就在十万年前,她染指自家小叔,成为狐族之耻,更为六界不耻,可以说,朝夕之间,成为人人非议的过街老鼠。”
语顿,她讥诮的看向愣在原地的绿纱,“十万年后,再为一己私欲,因爱生恨,为破除狐族族规,想借冥界之手,铲除狐族,可见其心,令人唏嘘。”
呆愣的绿纱仿佛被当头棒喝,流火双目狠狠瞪着芜邪,似要将她撕碎。
芜邪与她对视,笑容美艳,扬手打了响指,蓦地,那花镜银面本来断断续续的画面斗转清晰,且,传来一声飘逸的男音。
画面清楚呈现的,正是一位站在山顶弹琴品茶的蓝衣男子,这男子有着一双像大海般的蓝色瞳孔,令人观之心醉,只可惜,他,头顶不着寸缕青丝,俨然,他已是脱离凡俗的世外僧人。
可,就算他如何变化,他的一颦一笑,一眉一目,早就成为篆刻在某些人心中的烙印。
蓝色双眸充满迷惑的看着瘫软在地五官扭曲的绿纱,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淡淡问道:“绿纱,你怎的了?”
绿纱震惊的视线没有挪开他的头顶半分,颤抖的嘴唇一张一合,嗓子即使没有发出声音,但凡有心人,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你,居然为了芜邪这个女人出家!?”
那边的笑倾歌俨然明白她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点头,自顾的扭头看向了天际,喃喃自语道:“既然得不到,不如放手,不如忘记……”。
绿纱听罢,无声的笑了起来,泪水在瘦小的脸颊上,肆意横流。
芜邪看都不曾看那镜中的笑倾歌一眼,阴骛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绿纱,笑的很甜,“背叛狐族,弑杀本亲,却始终得不到小叔垂怜,故而,悲痛欲绝,自残身心,让自己被天下最丑之男轮番奸污,只为使狐族蒙羞,背上千古耻笑骂名,只为让小叔深恶痛绝,求得在他心中占一方厌恶之位,自此,绿狐公主,可真得,留名千古了。”
闻言,绿狐激动的跳了起来,不管身上的疼痛,径直朝芜邪疯狂奔去,岂料半路被一群丑陋至极的恶鬼层层围住,无路可逃。
镜中本来无动于衷的笑倾歌回眸才见赤/裸的绿纱被无数男子压在身下,再见她眼波似水,双颊潮红,登时心生厌恶,冷然道:“就因我已出家,你就要用这样的画面来污秽我的修行,那么我告诉你,你失算了!”
语毕,他长袖一挥,顷刻间,花镜碎裂,落花纷飞,银魂游弋而去,一切好似昙花一现。
此番,果如那句,镜中花。
绿纱含泪仰头,虚张的手想要再次去触摸,去抓住,奈何,镜已碎,花已散,随即,弥留她的眼中,只有深深的绝望。
芜邪咯咯轻笑,带着宠爱的目光看着那十几个正在与绿纱颠鸾倒凤的恶鬼,“这样的故事才真的是精彩绝伦,动人心魄,不管如何说,还得多亏公主想出的好点子呢,那么,就看在公主殿下为了愉悦本王的而出了好点子的份上,你们可要公主好好舒服舒服,以慰她悲伤绝望的心。”
话落,她盈盈起了身,一步一个血印,一印一朵曼珠沙华,信步踏向了出口,蓦然间,她突然回首一笑,表情无辜,“差点忘了告诉公主呢,与恶鬼苟合若是有幸珠胎暗结,就会怀上噬魂鬼胎哦,这个东西实乃顶尖噬魂呢,它会由内而外,吃掉你的灵魂,啃掉你的内脏,在慢慢吸干你的血,噬去你的肉骨,唔,虽然它调皮了些,总归是你的骨肉,被自己孩子吃掉的感觉,一定会很意思吧?”
看着在霎那间已形同枯槁的绿纱,她满意的转动了眸子,视线落在脸色煞白的却正在暗自庆幸的梨鸢身上,“等我帮你找回君上,可别忘了感激我。”
随着她嫣然一笑,原地,便没了她的踪迹。
此时此刻的暗牢,在恶鬼们的哭泣尖厉的笑声下,以肉眼不及的速度,不断下沉,那目的地,仿佛正是地底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