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观戏的巫沫只是几不可见的扯了扯嘴角。
菊贵妃得宠,这些妃嫔就算现在的是口服心不服,也只得拉了笑脸应对,啧,真是一群可怜又可笑的女人,现在居然还有闲情狐假虎威的给她得意脸色看,真是有够悲哀的。
她垂了眸子,在众妃巴不得她赶紧消失的眼色下,她也索性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殿。
呆在一个为了男人争风吃醋而又暗潮汹涌的地方,可不是她的作风。
出了殿门,抬眸,却不见皓月当空,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果然,还是赏花赏月来的风雅呐。
欹枕不成瞑,关山人未还。
声随幽怨绝,云断澄霜月。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未时一刻,玥宫。
一直辗转难眠,玥夕便索性起了身,哪想,却看见一身水淋淋且脸色苍白憔悴到毫无血色的女人突然夺门而进,冷风习习拂过,他不由得掖了掖被角。
殿门吱呀声迭起,在幽寂的殿内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总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蚊帐被冷风掀起,似乎能嗅到风中卷来的淡淡荷香。
朦胧间,他睁开了似被迷雾笼罩的双眼,瞧着门外熟悉的人影,问道:“容…容姑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心中却讶异,眼前熟悉的容姑姑,为何,有点奇怪?
于是,他滑下床畔,半披在身上的一袭银紫睡袍顷刻间,流泻了一地的紫晕光泽。
“姑姑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得了什么急病?”玥夕伸手一触及容姑姑的脸庞,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摸不着,陡然,让他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容姑姑脸色虽是苍白,却透着浓厚的担忧,“娘娘…恕奴婢真的不能再伺候你了,奴婢知道你舍不得奴婢,可是奴婢早已大势已去,娘娘切莫太过忧伤,一定会有人替奴婢好生照顾你的。娘娘切记,深宫内苑个个尔虞我诈,如果可以…娘娘还是快些离开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吧…快点离开吧……!”
“不要!姑姑怎可离开我?你不是说过吗?只有我才是你的主子!你会一辈子忠心于我,一辈子不离不弃,可如今呢?你却要说…永远离我而去?”
说罢,他紧忙的想要抓住姑姑的衣袍,可,姑姑的就像一枚飘然的影子,离他,只是越来越远,好不容易拽住了她的纱裙一角,还未待他欣悦有余间,纱裙却像沙粒一般,竟然顺着指间流走!
忽然,一阵阴风扫过,卷起阵阵白烟,玥夕心下一紧,伸手很想去抓住!结果,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倚靠在门框上的身子渐渐滑落,直至蹲坐在地,双手不自觉的抱起了双膝,蜷缩在了门角。
那狭长的单凤双眸已是疼痛难忍,眼眶再也禁不起这透明液体的滚烫烧灼,夺眶而出,一颗颗晶莹饱满的水珠,滚落了一地。
待响彻的门扉再也没了动静,凤眸冷漠一瞥,扯了扯唇,鄙夷的冷笑了一声,“连梦魔都用来使唤作此等无聊之事了。”
居然用梦魔来试探他,这个姬冥夜可真是有够可笑的!
软被中,玥夕只有那张被被褥裹得只剩不足巴掌大的脸蛋显露在外,而他眼角处的一滴透明珠更是看得清楚。
床畔前,巫沫用手替他悄悄抹去。
这样的动作,温柔无比,蓦地,他还残留在她手背上的泪珠那无端的灼烫感,突的,令她醒悟。
巫沫有些怪异的瞥了眼自己的手背,泪水已经很快的干涸了,只是,那残留在手背上的温度,却依旧灼热。
她何时会这般多管闲事?就算是契约者,自己,似乎还不至于对他如此的关心备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