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在接下来的几天心情糟透了,这是她的情绪灾难。已经达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不去上课,不去吃饭,不去上厕所,一直趴在床上。估计她已经打破不去上厕所时间的吉尼斯记录了。就在第四天,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个鸡窝头,对着镜子,用模糊的眼睛告诉镜子里的自己——不要迷失,找回自己。
她知道,她需要接受大的刺激才会从悲伤中脱离,敲醒情绪失控的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接受恐惧,而在这个世界上她的恐惧只存在两张情况——惧高,怕鬼。超过三楼往下看,她就会产生眩晕;听多了太多鬼故事,无信仰主义者的她神和佛都不信,偏偏就信鬼。这世界总是有些人有着另类的思想和性格,如果非要要选一个另类的话,估计更多的人会选着性格。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思想可以慢慢养成,性格有时候是天生的。
她决定哪里有恐惧就往哪里走。高高的过山车是她的第一个目标,那里俯冲的尖叫声都足以将她的灵魂震破。她从来不敢想她会坐上去,但这次可能伤心过头忘了恐惧是什么样的了。她独自来到游乐场,她不想把那么多负面情绪和能量传给她的同学和朋友。虽说孤单给人自由,但它更容易让人感到悲伤。
她是翘课出来的,工作日的游乐场,人稀稀拉拉的,听不到热闹的尖叫声,不管是开心还是恐惧的尖叫声。难道又“被包场”了?前几天一湖月色被她包了之后,表白的事情就砸了,这一次,一个游乐场被她包了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吧。她用一张臭脸来回应工作人员的微笑,工作人员迅速被她的面无表情和莫名的伤感给感染了,立马板起脸,像是在避免尴尬。哎,人有时候真的是表里不一,其实她心里深处那个原来的自己一直在和她的悲伤和失落抗争,只不过原来那个自己此时太渺小了,早已不能控制她现在的身体,现在的她更像是一具丧尸,心已经毫无知觉,被自己自找的打击弄得在月色面前豪无自尊的伤心着。
她出发了,坐在车上,居然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恐惧闪过她的大脑皮层。她像在漫不经心的坐在一辆颠簸的三轮车上,只是突然的震动和上下坡让她表情有点被被褶皱的感觉。没有闭眼,没有尖叫,她还是她吗?
“我还是我吗?”
连她自己都在发问自己。
想着想着,她又莫名的掉起了眼泪,不是恐惧,胜似恐惧,害怕原来的自己不见了。
一圈下来,悲伤战胜了恐惧,她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原来的表情(没有表情),两道被风刮出的泪痕也被狠狠地甩在后脑勺。工作人员又看见她那像是别人欠她钱一样的表情,不忍说了一句: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表达着自己的郁闷,但又没有特指,就算是特指小小,现在的她估计也没意见。
“哪里有鬼?哪里有鬼?!”
小小像是中了邪一样从车上跑下来,做出来这段时间最大的表情秀。
工作人员一脸诧异的看着她,给她指了条明路
“那边有个鬼屋,你去玩玩就知道了!”两个人都彼此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她是一个无神论者,却是一个有鬼论者。
直到她站在鬼屋的门口,大脑才掀起一丢丢的波澜。望着门里深深的黑暗和闪烁的红绿光,“鬼”正在屋里等她。不必说,她又是“被包场”了,她要一个人独闯鬼屋了,旁边的工作人员都在一旁惊讶她的勇气,也难怪,要是换做以前的她,要她一个人进去和要她去死是同样的难度。但这次她代表着被拒绝后的伤心女孩——简称“丧尸”,对里面的即将发生的一切早已被自己免疫。谁都不知道女孩向男孩表白需要多大的勇气,但现在应该都知道了表白失败后给了女孩多大的勇气了。
她缓缓的走了进去,穿过一道黑布盖着的门,墨黑,血红,惨绿,地狱大概就是这样了吧。血红的光下,一副满是蜘蛛网的棺材清清楚楚的摆在那,几副骷髅架涂满了惨绿,此时小小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满屋子的恐怖气氛加上飘荡的恐怖音效,她的头皮开始发麻了。恐惧像大姨妈一样滚滚而来。她小心的挪动着步子,感觉自己被定住一样。
“啊!……”
巨大的恐怖音效伴随着布满蜘蛛网的棺材里弹出一具僵尸的美妙画面刺激着小小的视觉和听觉神经。但她没有这么快就崩溃,神情紧绷的朝前走着,没有停留,她已经嗅到了还有更加恐怖的将要到来。
又是一阵恐怖的音效,红绿光在狭小的通道里回想,前后都已望不到尽头。
突然。
就在她前面冒出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像一只魔鬼的魔爪想要抓住她,她吓得赶紧后退两步。呼吸急促,开始四周观望,她在害怕不知会从哪里冒出一个恐怖的东西——后面,左边,右边,下面,上面?但她最怕的就是后面,因为无法背后长眼,背后的一切都是恐怖的。
通道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恐怖的音效没有了。但比恐怖音效更恐怖的就是寂静。
寂静的让人发毛,焦躁。
突然,身后想有人拍了拍她,她条件反射的回过头。
“啊!——”
她惨叫一声,她几乎要晕过去了——一个满脸是血,表情狰狞的“鬼”几乎贴在她面前站着。
随着她的这一身惨叫,宣告她崩溃了,也宣告从前的她回来了。像是所有的悲伤的情绪全部随着头皮蒸发掉了,悲伤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恐惧,有鬼论者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她倾刻间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是面对恐惧产生的逃命的本能,像黑暗而无尽头的前方跑去。恐怖的音效又响起,一大波鬼从旁边想要抓他,就像电影里女主被一大批僵尸追赶的画面。
而此时,她什么也不敢想,也想不到。脑海里只有尽头,只有外面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