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又是大汗淋漓,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眼前是杨舒紧张的脸,林渊依旧靠在墙上,双手环抱,默不作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渊不再跟我嘻嘻玩闹,不再吊儿郎当地跟店里的小姑娘搭讪,只是静静地呆在一个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偶尔与我的目光相遇,却又慌乱地躲开,似乎有许多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我望着他的脸,脑海里竟希望他就是梦里那个男人,我被我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我细细地端详着他,虽然长得一样,但梦里那个男人,虽然表面文弱随性,但眼中戾气太盛,而林渊,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我所不能理解的哀怨。
“司烟,你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好多了吗?怎么会晕倒呢?”杨舒摸了摸我的额头问道。
“我没事。”
林渊依旧沉默。
门外走廊里传来阵阵拍打房门的声音,夹杂着哭声,撕心裂肺。
“外面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
“死了一个孩子。”林渊说道。
“人家还没死呢!”杨舒说道:“是个小孩子,听说是白血病,在抢救呢,他爸妈在外面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姐姐!”我突然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声音尖锐,放佛要刺破我的耳膜,我吓得一个激灵。
我四处紧张地搜寻,那声音好像就在门外,看着我的举动,杨舒满脸疑惑,而我从林渊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也听见了。
“姐姐!”又一声尖锐的叫声。
我双手抱着头,想要躲避这声音,杨舒看着我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林渊随手将虚掩的房门关上,走过来将我抱在怀里,回头对杨舒说:“你先回去。”
杨舒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安静了许多,那声音放佛被林渊关在了门外。
我有许多疑惑的事,一直以来的梦,梦里的那个人,梦里的那个我,以及刚才呼唤我的声音。
我慢慢挣脱林渊的怀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林渊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我。
是那个女人在哭,那个在夜里我遇见的女人。此时的她,满脸泪痕,仍在抽泣,却紧紧地抿着嘴,靠在丈夫肩头,放佛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
隔着那道墙,我仿佛能看到医生正在紧张地挽救着那个孩子,可是人类怎么敌得过命运呢。
“他已经死了。”我脱口而出,不要问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知道罢了。
“你胡说!”那个女人扑过来,“你胡说!我儿子没死!我儿子没死!”她扑打着我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捶在我的身上,可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当医生推着盖着白布的儿子出来的时候,那位母亲变得安静下来,只是紧紧地握住孩子的手,不哭也不闹,我知道,她已经崩溃了,这世上并不只有哭泣才代表痛苦。
怪不得,他总说自己的倾诉没有人听,他总是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他的生活,因为他不舍,不舍那些本来属于他的爱,属于他的生活。
回到病房,我们俩都安静地坐着。
“你相信灵魂吗?”我问道。
“相信,我便是从那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