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上午十一点整,余彩烨准时挺直脊背坐在办公室里,手下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犀利的眼神瞪着电脑目不转睛。
她今天一定要把昨天的份量双倍补回来,若不是有史以来做噩梦睡过头了,昨天浑浑噩噩的一切铁定不会发生。
据天气预报报道,从今日开始直至明年二月是这座南方城市第二次冷得能把鼻涕冻成双筷子的冬季,并且今日一入冬天气便给了个八摄氏度的下马威。但那是从下午一点开始的,守坐在办公室里享受暖气穿着单薄心无旁骛工作的余彩烨并未有任何察觉。
直至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屏幕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接通便听见锦弘略微沙哑的声音。一提到锦弘,她便怒,一提到他正欠了她二十八块零九毛她更怒。于是余彩烨无暇顾及他的心情不好气地说:“什么事快说,我没多少时间理你。”
“我在你公司门口,还债来了。”锦弘的声音似乎掖在嗓子里吐字不太清晰,她脑袋与左肩夹着手机接听,忙着敲键盘边说:“交给保安就可以了,下班我会去要。没事了吧?”
“下来吧,我想见你。”褪去了昨日的嘻嘻哈哈,余彩烨竟通过手机莫名能感觉到他的几分沧桑,似那亲人溘然离世后麻木的儿子。当时她只是把他形容为这类人罢了,没想到在后来竟是相符的。
她听着他的要求不悦皱眉,暗怨果然有了另一半生活就不能照常进行了。
不过又反复想想以前的男朋友也这样要求过但她却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说不定,下去会有什么惊喜呢。
“好,你等我。”余彩烨穿着薄得几近如纱的长袖出了办公室来到公司门口,不远,望见锦弘高挑瘦削的身影,面不改色地推门而出。
公司保安是不允许除了公司之外的人入内的,即使是BOSS的亲戚也一概需要认证才能进去,因此公司里普通的小员工只有自己出面的份了。
谁知八摄氏度的寒风与毫无准备迎接的她开心地打了个寒暄,她却被这不走寻常路的寒暄给全身打了个哆嗦,抱住自己的双臂缩起身子。这可真是“惊喜”啊!
“怎么穿的这么少?”锦弘含笑脱下自己颈上的围巾,给余彩烨围上,注视她的眼眸里满是含情脉脉的关切。
围巾有着他的温度,倒给她暖和了几分。不过余彩烨感激话语不多说,只摊开右手掌说:“钱。”
“给你五百块,买衣服穿。”他大气地掏出钱包数着红色大钞递给她,她勾唇讪笑,攥钱就往裤袋里收道:“那我不客气了哦。”
随即她习惯性地抬手看看手表,秒钟一下一下地颤动她便能预想到自己正如流水般哗哗一去不复返的时间。余彩烨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询问:“没事了吧?”
瞧锦弘面色苍白可与白纸媲比,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无暇去顾及。他皮笑肉不笑道:“你下班了我来接你。”
“嗯——”余彩烨狐疑地挑眉,凑近锦弘几步仔细打量他,“你该不会是无业游民吧?”
“别开玩笑了,你下班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快回里面去,风大了。”他将她转过身再抵住她的肩膀把她向公司里面推去,自己一转身,挥挥手离去。
寒风则演变得加剧了,好似有道不完的冤屈开始哀嚎,他敞开的风衣随风抖动得像一片落叶,那高瘦而挺拔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愈来愈小,直至一辆车突然路过遮住了她的视线,待车开走时他已经不见。
弱不禁风,锦弘用身体几近完美诠释了这个词语。余彩烨收回目光大踏步走进公司走回办公室,她脱下对于开足暖气的公司根本是多余的围巾,见到与她同一个办公室的三位女同事都奋力挤在窄小的窗户上,似乎在争看着什么。她忽地问,她们便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个激灵麻木地转过身面对余彩烨。
“彩烨第一次下楼去见男朋友,想必这个男友很特殊吧?”一语解答余彩烨即将说出来的疑问,在看锦弘啊,原来如此。
“就是啊,彩烨好不容易才交到一个大帅哥嘛。”
“帅哥,帅哥一般都是小白脸吧?”
“谁知道,”她一屁股坐在柔软质感的转椅上,眼睛端倪着手中黑白相间的围巾,满不在乎的神情,“就算他是小白脸,也是他乐意去干的事情,这是他的私生活,我可没有能力去改变,反正我对他的动机又不在男女感情上。”
“真是冷漠的彩烨啊。”一位同事蹲在她办公桌前,双臂交叉,百无聊赖的目光投向余彩烨那种冷若冰霜的俏丽面孔,嘀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交到男朋友的。”口气里又带着几分羡慕与嫉妒。
“当然是相亲了。”余彩烨十指又开始在键盘上疾速舞动,再偶尔按几下鼠标,对电脑目不转睛。
同事幽幽叹了口气,自觉无趣回到了位置上开始工作。
尔后余彩烨的目光又渐渐落在小盆景旁的围巾上,停滞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