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上那条细细的裂缝是那么触目惊心，以致于长安等人全都忘了反应，呆呆地瞪着飞染。
马车内，魏铭只听到熙熙攘攘的嘈杂声，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美艳歌姬从未见过宋青莯，但听那些传闻，就觉得他比魏铭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她嬉笑道：“铭少，宋大人的手下单枪匹马，就让您的小厮不知所措了呢。”
这话犹如火上浇油，魏铭立时怒发冲冠，愤愤地揭开车帘，抬头就见娇俏的少女迎风立在马车前。
他一直觉得，能去衙门当捕快的女子定然长得五大三粗，粗鄙不堪，可眼前的少女即便身形尚未完全长开，但那精致的五官，再加上蜂腰长腿，足以当得“美人”二字。
更重要的，她手持扁担那股英气，是那些庸脂俗粉望尘莫及的。
魏铭见到美人，怒火顿时消退了不少，转念间便忘了自己决心把飞染送去京兆府衙门一事。
事实上，若是在以往，今日的事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他大可以命人把那名纠缠不休的妇人痛打一顿，如垃圾一般扔在街边，偏偏父亲左叮咛右嘱咐，要他们兄弟几个低调行事，切不可再生事端，他才会被一个疯妇缠上。
当下，眼见小美人直勾勾盯着自己，魏铭正一正衣襟，用自以为最帅的四十五度侧脸对着飞染，“啪”一声甩开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注视她。
飞染的眼睛的确正盯着马车，但她看到的并不是魏铭，而是他身后的歌姬。她这样穿衣裳是很凉快，可是她不会觉得全身都凉飕飕的吗？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胸口的那两团肉，简直就像两只小白兔，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她的抹胸下蹦跳出来。
飞染自卑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小笼包。师傅从小就对她说，等她长大了，就能和师傅一样了，可她已经十五岁了，难道还不算长大了吗？
她本来还可以欺骗自己，是师傅比较特别，可眼前这景象，那白花花的胸部，她再难自欺欺人！
“小美人儿。”魏铭潇洒地跳下马车。可惜，子爵府的马车太高，他右脚扭了一下，打了一个趔趄，幸好长安眼疾手快扶住他，他不至于狼狈倒地。
飞染心情低落，但还是尽职地朝马车内瞄了一眼，除了那个大胸女人，并不见孩童。她听到魏铭的称呼，问道：“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啊！”魏铭推开长安，走到飞染面前上下打量她，“美人儿……”
“我叫飞染。”飞染后退一步。她喜欢用花露洗澡，可他身上的花露味道未免太重了，而且香味也不好闻，其中还夹杂了其他气味。她再后退一步，回头寻找早前的妇人，却不见了她的踪迹。
“飞染，飞文染翰，卷盈乎湘帙，好名字啊！”魏铭啧啧赞叹。他是风流才子，自然是读过很多书的，好不好！
“怎么，听不懂吗？哥哥可以解释给你听哦。”魏铭收起折扇，手腕轻轻一转，扇尖几乎抵住飞染的下巴。
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动手动脚的！
飞染心生不悦。宋青莯好心替她擦汗，而且他长得好看，又爱干净，她勉强还能接受，眼前这人凭什么啊！
她抓着扁担的手轻轻一晃，魏铭只觉得手背一麻，折扇“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微微一怔，正犹豫是否纡尊降贵，蹲下身子捡起折扇，就听飞染脆生生回答：“这句我听得懂啊，小时候练字，师傅总让我写这句话。对了，我没有兄长，你不能在街上乱认亲戚的。”
“呵呵。”魏铭干笑一声，从长安手中接过折扇。以他阅人无数的专业眼光，眼前的小女捕绝对是个雏儿。
长安看出主子的心思，小声提醒：“公子，她会武功的。”
魏铭误解了长安的好意，以为他这是替他找话题。他笑问：“原来你会武功啊？”
“是啊，我会武功的。”飞染点头，“你这人挺奇怪的，既然那位大嫂的儿子不在你的马车上，你告诉她就是，或者索性让她看一眼……”
“本公子的马车，岂是什么人都可以看的！”魏铭冷哼一声，转而笑道：“不过飞染姑娘是例外，若是你赏脸，可以上去喝杯茶，吃个点心。”
“不用了，谢谢。”飞染摇头，扬声说：“既然那位大嫂的儿子不在马车上，她人也走了，想来应该是不追究你的小厮当街打人，不如大家都散了吧，我也要走了。”她转身把扁担还给围观的大叔。
魏铭又是一愣。她说“不用了”，不是欲拒还迎吗？不然她不是应该义正言辞地痛斥他，干嘛还要说“谢谢”呢？他们站在这里说话，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玉树临风？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对了。”飞染转过身。
魏铭勾起嘴角，表情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飞染见他笑得欢畅，只当他的脑子不好使。她一本正经申明：“我的腰牌是真的。”她把腰牌托举在掌心，指着自己的名字说：“这是早上的时候，宋大人亲手交给我的，以后自己不知道的事，不要乱说，知道吗？”
人群本来已经渐渐散去，听到飞染的话，众人好奇地停下脚步。有人高声问：“提点刑狱司真的有女捕快？”
“是啊！”飞染抬头手臂，晃了晃手中的腰牌，高声说：“我昨天才到京城，就住在提刑衙门。我们家宋大人是大好人，断案可厉害了。其实他早就想招收女捕，他说过，穷人富人，男人女人都有可能做坏事，衙门很需要女捕快。
人群中，芷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阻止飞染。她说宋青莯是大好人什么的，确定不是“污蔑”他吗？不过她的责任是在不干涉主人自由的前提下，确保她的安全。她“污蔑”宋青莯，似乎不是一个护卫应该管的事儿吧？
芷兰才这么一犹豫，就听飞染又道：“提刑衙门仍旧在招收女捕快，会武功的女子，都可以去衙门报名，待遇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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