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明听到提醒,想也没想,迅速往地上一扑。还没倒地,脑袋上就嗖嗖划过两阵阴风,在身后的泥土里留下两个拇指粗的洞来,洞口光滑平整,飘着淡淡的烟尘,散发着些许焦味。
这是哪里?从哪里来的攻击?王小帅又在哪里?
王晓明脑子里一个又一个问题冒了出来,可情势容不得他思考。他还没爬起身来,面前的地上啪啪两声,凭空出现两个小洞,显然是有什么东西高速射了过来。
若是打在自己身上……王晓明脑后一阵发凉,麻利地从卧姿切换成站姿,猫着腰,前后左右不停地移动,同时环顾四周,希望能发现攻击的源头。
突然,肩部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把王晓明掰向一侧,与此同时,王晓明刚刚的位置又迎来了一记攻击,他胸前的衣服被划出了一道半米长的口子。
“靠着我。”
王小帅终于出现了,不过他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太好,王晓明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他身上的衣服布满了大片的血渍和锋利的切口,只有少数几处还依稀可见原来的颜色,勉强可以看出就是他失踪那天的穿着。
大片裸露的肌肤上有着各式各样的伤痕,有从胸部一直蔓延到腹部的细长划伤,有腰部窄小幽深的贯穿伤,有肩部暗红色的巨大撞伤……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王小帅的神情依旧冷漠平静,似乎还没有山穷水尽。他握着王晓明肩膀的手也还是稳定有力,没有力竭。
“呵~呵~呵~”两人面前十米处闪出一个矮小的人影,与身材不相称的脑袋圆润硕大,肤色瓷白,没有一点头发,五官则又十分小巧扁平,画在脸上似的。
王小帅手部暗暗发力,把王晓明往身后挪了一挪。王晓明不用多想,对面便是刚刚的攻击源头,以及王小帅这么多天的战斗对象了。
和王小帅不同,他的对手在战斗中显然还有不少余力。精致的丝绸唐装整齐平整,没有沾上一点烟尘,即使场间光线不强,仍显得光洁明亮。
“怎样,我还给你找来了帮手。”大脑袋眯着双眼,嘴角弯起,表情像是位好好先生。声音却尖酸刻薄,透着藏不住得得意。
王小帅这一方表面是多了一位,可实力不济的王晓明只能做一个拖油瓶,不光不能有所帮助,反而王小帅常常要担心他的安危。
说罢,大脑袋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捡起快骨头来,在手里颠了两下,第二次落入掌心时,他的半个胳膊瞬间模糊不清,骨头则划出一条细细的白线,直冲两人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王小帅胳膊往上一扬,硬生生弹开了骨头,只是他肌肉上很快出现了一个鼓起的红包。
“真是个好父亲啊。”大脑袋此时完全占了上风,变得不急不躁起来。开始插着袖子来回踱步。“不知道你能为他挡下我几招呢。我可不是只会丢石子的小孩子呀。”
大脑袋边说,边十分夸张地抬起脚来,慢动作似的放到离地面两指的位置,抬起头来,冲着两人意味深长地一笑,紧接着脚尖轻轻点了两下地面。
王晓明还没看明白什么事,他肩膀上手已经把他往上一甩,几乎是同时,他的脚下泥土出现了一道光滑锋利的巨大骨刺,猛地冲出了地面,差一点就给他来了个贯穿。
还在空中的王晓明还未停稳,身上忽然又多了一股力,把他往另一个方向拉扯,很快传来的是钻心的疼痛——王小帅帮他躲过了骨刺,却没让他能躲过随之而来的射击。
“哈哈,我还以为打歪了呢,你怎么能把儿子往枪口上送呢?啧~啧~啧~”明明在场的人都清楚,是大脑袋一手设计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可他偏偏要用一副不小心的口吻来嘲弄两人。
乘着大脑袋说话的功夫,王小帅在王晓明左侧肋骨处的伤口摸索了一下,手尖猛地向里一插,拿出了留在体内的碎片。做完之后,他轻轻拍了两下王晓明的伤口,什么话也没说,又转身过去面对大脑袋了。
“小朋友,坑爹的感受怎样?”大脑见王小帅丝毫不受言语的影响,依旧是一张冷脸,于是开始挑动起王晓明的心绪了。“本来你爹还能撑上个几天,你这一来,他很快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哈哈。”
王晓明胸中的火苗猛地往上窜了几丈,脸上也藏不住怒容了,可也只能恶狠狠地骂了几句脏话。大脑袋其实说的很对,他给王小帅的战斗确实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呀呀呀,为什么骂我呢。”大脑袋夸张地表演着一个受惊的小女孩。声音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尖利毛糙,听得人头皮发麻。“明明是你,那么着急地找爸爸,我看见你在衣服上写的字,深受感动,特意拉你进来和你爸爸见面呢。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大脑袋做了一个短暂的停顿,突然怪叫一声:“不识好歹!”换了个战法,赤手空拳直冲两人袭来。
王小帅抓着王晓明的手把他往后一推,自己则扎了一个弓步,手置于胸前,准备承受这次攻击。
变化发生在大脑袋前进到一半时,他整个身体划出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折线,向一旁猛地飞出去十几米,斜斜地插在泥土里。几乎是同时,一个影子扑到了大脑袋身上,紧接着是沉闷的重击声,大脑袋落地溅起的尘土还未消散,重击之下又一波尘土飞上了天空。连绵不断的重击之下,尘土很快形成了一道浓密的烟柱,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场面的震撼力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王晓明只觉得整个大地变成了一张大鼓,被捶得震颤起来,自己则随之一上一下。而锤击的中心,毫无疑问就在这烟尘之中,它周边的泥土变成了液体的样子,呈现出一道道波浪。同时锤击的节奏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奏起了一曲澎湃的战歌,轰击着王晓明的胸腔。
一连串密集的轰鸣之后,重击突然戛然而止,烟尘像是远行的游子,迫不及待地扑向还在抖动的大地,没想却迎来了最大最重的一次锤击,像是一道惊雷,把场面推向了高潮和谢幕。
紧接着,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从烟雾中飞了出来,在百米处的高空交会,其中一个被重重地甩回刚刚形成的深坑,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你是不是多拉进来了一个人?”
张依依在空中笑得灿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