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冰雪洗过,整个良城被冰雪盖得严严实实,人们还在甜美的睡梦中久久不愿醒来,大街小院凭添了一份寂静与纯洁之美,一声鸡鸣过后,勤劳的良国城民们开始忙碌起来,与这冰雪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集市开始热闹起来,不过一上午时间,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又正值立后大典,各方使者还有番邦异人江湖侠士在此集结,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好不热闹。
拥挤的人群中有三个奇怪的身影正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从身影判断削瘦弱小像是女儿身段,可是被大大的不知名的纱布裹着又让人辩不分明,好是一阵辛酸的艰苦跋涉,三人终于躲过路人探奇的目光隐身在一处小巷中。
三人各自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跟进,才放心的解开蒙住面庞的纱布,一口口白气呼出,一娇俏的声音响起:“憋死我了!憋死我了!是不是安全了?有没有跟上来啊?”没错,这三人正是被软禁在飘零楼内的姚家三姐妹,娇俏的声音正出自年龄最幼的姚清云。
慢慢解开身上用被单还有床帘做的伪装,姚清灵及姚清韵二人也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可能由于先前激烈运动一路小跑,加之寒冷的冬天,三人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泛着红晕很是可人。
警惕的姚清灵双眼四处再检查了一番,小巷前面是一堵围墙,放着几个装满烂菜叶的破箩筐,并无他人,松了一口气暂时是安全的,她朝另外二人点点头:“我想应该是安全的,如果我们没猜错,现在可能刚好东窗事发,王婆婆应该已经发现我们逃了,隔上这么一大段路,他们就算现在出发追赶我们,怕是也跟不上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切还是得小心谨慎!”
姚清韵配合的点了点头应和着:“嗯!清灵姐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先去掉这一身古怪的装束,刚刚一路过来怕是有路人已经起了疑心!”说完姐妹三人看了看各自奇怪的装束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这是昨晚就秘密用床帘还有窗纱做的伪装,现在横七竖八的裹在三人身上,看着男不男女不女,倒有了几分异族女子的味道。
连忙解掉一身乱衫,三人如释重负,不过没有冬衣避寒的三人只着薄纱轻衫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平时看来最无心计的姚清云抱紧双臂确忍不住发问了:“两位姐姐,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从那诡异的飘零楼逃出会不会太顺利了?你们想想!那些木制的梯,哪经得起我们一路小跑那么多层,不可能没有一丝响动啊?还有这诺大的飘零楼就没有其他人吗?”
不是没有想到过姚清云提出的疑问,姚清灵从决定逃跑的那一瞬间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暗处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她们,哪怕是这次串逃也好像是他们故意为之,故意让她们逃跑,这样想着,从一开始就压在她心头的不安感也越发强烈起来。
姚清韵看着姚清灵微暗的脸色,通巧人意的她拍拍姚清云的头以示缓和气氛:“你个丫头,平常没见着你这般想事加敏感,今天你倒是想得真真多,能逃出来就好了,难不成你还想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飘零楼啊?与其担心那些可有可无的怀疑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说完,姐妹三人又不约而同的摸向肚子,昨天晚上她们就不怎么敢进食了,再加上刚刚一路担惊受怕,现在停了下来只觉一阵肚饿,姚清韵建议道:“清灵姐,我看这良城大着,今天想逃出城很难,不如先找家客栈安定下来,酒足饭饱后再重长计议。”三人很有默契的点头稍做收拾就出了巷口。
这还是姚清灵穿越至今第一次走在古代的大集市中,就像是现代大商业区的步行街一样,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吃喝玩乐一应尽全,买的卖的讨价声此起彼伏,站在人群中驻足颇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错觉,许是同她一样好奇和新鲜,姚清云像被放出的小鸟一样,一路上蹦蹦跳跳东摸摸西看看好不快活。
覃子睿皱着眉头,很不情愿的被杜可帆拉来集市上放风,这一路来他已经无数次忍耐眼前这男人幼稚可笑的所有作为,想来他却更加变本加厉,将无赖作风一路发挥到底,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要被他拉到集市上同一众普通百姓拥挤其中,这良国因常年四季为冬冰雪未断,故良国老百姓身上总充斥着一股久未净身的酸馊味,他生性不喜异味,现在这样穿梭在人群中真是要了他的命。
杜可帆好笑的看着一脸不爽很是想揍他的覃子睿,继续贱踏他的不耐:“要了解一个国家,要先了解他的风土人情,集市上众生芸芸吃喝住行是最有人气的地方,你不是以游历为主吗?放松一点,或者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也只有你这种连狐狸都自叹不如的男人才说得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来,你那一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前天又在哪个勾栏院识得哪家姑娘?又托你稍带哪家脂粉啊?”覃子睿反驳道。
被戳穿的杜可帆也不觉着很是尴尬,嘴角笑意大大撕起,不熟悉他的人还为这男子身上散发的温润气质所折服,他一手搭住覃子睿的肩膀,小声道说:“知我杜可帆者,莫你覃子睿,你说你,姑娘多好,这大冷的天我们又在异国,有个姑娘暖床你不觉得是一大幸事吗?这点你可真得向我学学,多拥有点女人,以后你才不至于精神空虚啊!”
一脸嫌恶的覃子睿毫不客气的打掉放在他肩上的咸猪手,气质出众的两个男人就这样信步悠闲步行在人群中,或驻足或挑眉言语,当然,这样的出众美男远远不止吸引了路边的怀春少女,也吸引了以偷为生的乞丐一帮。
郝少波已经饿了好多天了,家中老娘一个馒头已经啃了两天,难得今天集市人多,远远他就看见覃子睿和杜可帆,看这两位装扮不俗,还有腰间佩戴的饰物,那可是能值很多银两,怪只怪这俩人太惹眼,已经有很多兄弟盯上他们了,他一路尾随好久,想想准备在下个路口伺机而行。
杜可帆将脚步再一次停在一家胭脂铺外,并非被这满目姹紫嫣红的胭脂所吸引,而是隔很远他就看见一位粉裙姑娘在此驻足,只见这姑娘身段纤细,面容娇好一脸纯真配上那身粉裙甚是可爱,她看着满目胭脂花粉好像很是好奇,东闻闻西摸摸,满脸写着喜欢却又透着无可奈何,想来定是襄中羞涩。最见不得女人皱眉还有无奈的杜可帆可耐不住了,顾不上身边的覃子睿,他绕过人群行至女子身旁。
“姑娘,是否喜欢这些胭脂?小生冒昧,正想挑几款胭脂水粉带予家母,可否请姑娘帮忙挑选一下,小生感激不尽!”杜可帆一派翩翩风范朝着粉裙女子搭讪。
姚清云抬起头,看着身旁这个长相俊雅的男子,这位哥哥看着斯文有礼说话又很温柔,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指着面前的胭脂她热心建议道:“这个是梅花味道的,这个是桃花味道的,这两款都不错,公子可以都买些回去试试。”
俊男俏女两人在胭脂铺口浅笑吟吟,再加上铺头老板的三寸不烂之舌,画面出奇的好看又和谐,一来二往就吸引了很多人,购胭脂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郝少波混迹在人群中,好生花了一点功夫才挤到杜可帆身旁,黑眼珠四处骨碌转了转,那双污浊的手终于抓到了杜可帆腰间佩戴的大块美玉,说时迟那时快只差再用一点力道扯下即可时,突然一声厉喝在他耳边响起。
“住手!”一白衣女子以闪电之姿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郝少波的手,成功护住了杜可帆腰间的玉饰。
看到有小偷被抓,人群开始沸腾起来,不自觉的就将胭脂铺门口让出一大块空位,杜可帆没料到乞丐这么大胆居然偷到自己身上了,看来他这色心不改的毛病真得治治了,差点让这小乞丐得手,这下完了得让覃子睿那人笑掉大牙了,看着眼前正抓着小乞丐不放手的白衣女子,杜可帆瞬觉自己一阵喉痒难耐,今天他是出门拜神了吗?怎么让他接二连三的碰上美人呢?
人群外的覃子睿并非没有看到内里的情况,他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想看看天天穿梭在花丛中的杜可帆出糗,只是可惜了!远远只看到那名白衣女子的背影,她的白色纱裙不算薄,但在这瑟瑟寒冬中估计一般身子骨受不住,可是那瘦削的背影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倔强,覃子睿心生好奇脚步不自觉也往前走了去。
姚清灵就这样抓着郝少波的手,她很早就看到这小乞丐了,现代人的触觉让她明显感到对方定要做偷盗之事,可是当她接触到这小乞丐带着乞求还有无助眼神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塞,紧抓住对方的手也不自觉松了力道。
郝少波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像天仙一样的女子,她的身上像是披着一层圣洁之光让人不敢靠近,换做平常的他早就不知道跑了多少条大街了,看着她雪白玉手紧紧抓住自己脏污不堪的手掌,没来由得他一阵面红,为自己在她面前做了这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而生出一份羞愧,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无助还有愧意来。
姚清灵还是心软松了手,但是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下次不要做这种事情了,要记着你有手有脚去做什么都不至于饿着自己,但是这种偷鸡摸狗不劳而获的事情一定不能做,它会有损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我看你年纪尚幼,快去寻些正当事情做着吧!”说完,她解开自己一直佩戴的那块白玉递给郝少波:“这个你先拿着当点银两,看看能做点什么养活自己的生计!”
看着姚清灵将自己贴身携带的玉饰送给这个小乞丐,一旁的姚清韵急道:“清灵姐,不可!这可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唯一念想啊!”
姚清灵笑着摇了摇头:“念想可以在心里,钱财乃身外之物,能帮到别人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清韵你多虑了!”
郝少波接过白玉的手莫名开始发抖,从小到大从没有人这样待过自己,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不但不抓送自己去衙门还为他解围,这样的恩情让他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如何能受,必竟年幼缺少关心爱护,双眼不觉有了泪意,他低着头久久不愿抬起。
见事情似乎解决,杜可帆可不想放过搭讪美人的机会,他一脸讨好笑意朝着姚清灵揖道:“刚才多谢姑娘了,要不是姑娘警醒,我这块传家美玉可就与我无缘了,想来现在还一阵心惊,实在没什么可谢姑娘的,不知姑娘可否赏脸饮杯酒让我心内得以安慰?”
姚清灵并未对他多加搭理,头也不回冷冷道:“不用!只想告诫公子,下次想找人家姑娘喝酒时请先看管好自己的钱袋。”
本是一番讨好之意,不想被这女子好生一顿嘲讽,加之周边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杜可帆顿觉面上没了光彩,他摸了摸鼻梁悻悻然摇了摇头一阵失笑。
周边看戏的老百姓们见着无趣也渐渐散了开来,胭脂铺口只剩姚家三姐妹,跪地的小乞丐,一脸尴尬的杜可帆及远站一边事不关己看戏心态的覃子睿,当然,还有远远的一抹黑色人影隐入人潮中慢慢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