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沉浸在对金俊希无尽的抱怨中,轿车已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幢别墅。路旁栽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与学校里栽种的树木有几分相似,仿佛都是有着几百年树龄的参天大树。
虽说是傍晚,这里却是灯火通明,将周围的一切照射的如同白昼一般。
爸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思雨阿姨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依依,走。我们进去吧!”
我们拾级而上,室内温暖的桔色灯光透过已敞开着的两扇门倾泄而出。
在玄关处换鞋时,我注意到脚下的透明钢化玻璃里铺着一些鹅卵石周围随意点缀几只贝壳,一下深刻感受到自然生动的生活情趣。
走出玄关,视野豁然开朗,室内环境尽收眼底,脚下轻踩着地毯格外柔软舒适。
客厅里,紫色的布艺沙发上坐着四个身影。
三位长辈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金俊希窝在沙发里,握着摇控器,有一搭没一搭换台,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看在眼里,莫名地感到一种荒凉的孤独感笼罩着他,有点心酸的感觉。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交谈中的三位长辈一齐噤声转头看向我们。其中尤为特别的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两鬓染霜,目光如炬,整个人发出一种威严的气势。
我和爸爸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不一会爸爸起身去了洗手间。思雨阿姨坐在老人身旁,幸福的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小鸟依人般亲昵地环上老人的手臂。
“爸爸。您和二哥、二嫂在聊什么呢?”
我还从没见到过这样的思雨阿姨,原来作为子女她也会躲到自己父亲的怀里撒娇呢!
老人倾听着思雨阿姨如黄莺般婉转动力人的声音,看着她的眼里流露出慈祥和疼爱的微笑。“没什么,只是随便聊聊。你看你,都快要结婚的人了,整天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哪有。难道说我结婚了,你就不管我、不疼我了吗?如果这样,那我就一辈子都不嫁。”思雨阿姨佯装生气扁着嘴,放开环着老人的手别过脸,大眼睛灵动地转了转透出促狭的神采。
“好了,好了,我的宝贝女儿。爸爸错了,别生气了啊!”老人轻轻握住思雨阿姨的手,完全是哄骗小孩的语气。看来他对思雨阿姨不是一般的疼爱,已经完全达到了宠溺的程度。
“好吧。原谅你!”
…………
我移开目光打量起四周。悬挂式的水晶吊灯,古典风格的无框画,32寸超薄的液晶彩电,橱窗里射灯柔和地倾泻着古色古香的青花瓷器,角落里摆放着几株银皇后的盆栽,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超大的亮晶晶的鱼缸,色彩斑斓的鱼儿尾巴飘逸地摆动着,时而在水草中穿梭,时而在假山怪石间畅游嬉戏。
老人旁边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有一双永远带笑的眼睛,薄嘴唇,嘴角挂着真挚的微笑,让人一下感觉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却大相径庭,面如巨盘的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以至于看不清楚她真实的皮肤,下巴尖锋的形状给人一种刻薄之感,整张脸过于苍白,毫无血色,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让人见过之后,有一种不敢正视、栗栗危惧的震颤感。我想如果我是个小孩,我会被吓得当场哭出来。
她会是金俊希的母亲吗?我微眯起眼,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来回地比划着,最后我自作聪明地判定,相似度近30%。整天见到这样的母亲一定胃口不佳吧,说不定小时候还会做噩梦呢!嘻嘻~也不敢让她去幼儿园去接他吧,不然小朋友们一定会集体来个水漫幼儿园吧。
嘻嘻~如果半夜起来给他盖被子,一定会被吓得魂不附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母亲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金俊希这小子脸蛋却长得这么英俊,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嘟起唇,气恼地拧绞着手指,没天理啊!为什么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啊!我为什么长得不像妈妈那么漂亮,不像爸爸那么有气质呢!唉!
思雨阿姨目光随意扫到了静静坐在一旁的我。“哎呀!你看我只顾着和爸爸说话了,冷落了我们的依依。”
思雨阿姨的一声惊叫将我从气馁和抱怨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悄悄吐了吐舌头,重新端坐好,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接下来思雨阿姨打算正式把我介绍给大家呢。
思雨阿姨清了清嗓子,拍了拍老人的手臂,笑盈盈地给我做介绍。“依依。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爸爸。快叫外公。”
“外公好。”我不安地向前挪了一点位置,坐直了身,诚惶诚恐地叫了一声。
“嗯。”他面无表情,鼻腔里发出一道冷冷的应和声,接着用一种严厉而锋锐的目光打量我。
“思雨,你们之间相处得怎么样?她有没有故意为难你。做一些让你难过的事。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我的女儿不能受半点委屈。”
最后一句“我的女儿不能受半点委屈”,几乎是他从浑厚的气腔里冷冰冰地蹦出来的。我吓得缩了缩脖子,大气也不敢出,虽然我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
“爸,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依依可是个聪明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孩。我们之间不存在你所说的那种事。她既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认为还要有待观察,毕竟……”
“好了,爸爸。”思雨阿姨打断了他的话,制止他继续往下说。“你别说了。依依今天第一次来,别把依依吓着。”
我觉得我已经被吓着了,他怎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的词,什么“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唉~我无奈,我有他说得这么阴险吗?他怎么和金俊希一样啊,自以为是,喜欢把一些莫虚有的罪名强加给别人。我在心里对他也偷偷做了个鬼脸。但是算了,谁让他是长辈呢,而且我已经叫了他外公,我就不计较了,更不会放在心上。
我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金俊希,他紧盯着我羞窘的小脸,撇了撇嘴角,无所事事地把玩着手里的摇控器。
干嘛露出那种轻视和鄙弃的表情啊!真是个可恶透顶的坏家伙,枉我进门时觉得他有一种让人心酸的孤独感。事实证明我只是被假象蒙住了眼睛,乱施同情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