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甚至出声哀求皓哲,求他改变自己的心意,试着不要把我当妹妹看待,哪怕是同情我,怜悯我,我都不在乎,只求他不要抛下我。
他决然摇头,又一次无情地拒绝了我。我摇着头,不断后退,想要大声斥责他的残忍,指责他一开始就给了我美好的遐想,等到我完全付出了感情,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他的时候,他才断然拒绝,告诉我一个残酷的结局。这种痛苦像被人扼住脖子般喘不过气,心脏仿佛被一种快要死去的感觉层层包裹住。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狂乱的吼叫,也没有嘶声的指责,只因他薄雾般忧郁的双眸里泛着无限的悲伤,还有微不可及的痛楚。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无声地滚落,如同尖锐的刀锋般划刺着柔嫩的脸颊。我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知道一切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我贫乏人生中所渴望的小幸福瞬间土崩瓦解,如今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他家,我从来没有这样失魂落魄,也从来没有经历这样刻骨铭心的痛,我只感到世界一片冷寂而灰暗,甚至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回到家的时候,已日近傍晚,应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别墅里却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光亮。
我这才记起,今天下午爸爸已经带着思雨阿姨坐飞机去香港出差了。
耳旁不期然地响起那天金俊希最后说的一句话:
“既然你打赌输了,你就必须履行诺言,过两天你爸爸要去香港出差一段时间,到时我派人过去接你。”
我唇边不由浮出一丝苦笑,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亲人一个也不在我身边,这一切都是那个恶魔造成,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想尽办法让我待在他身边,这次甚至想到把爸爸调到香港出差,金俊希你的心机越来越高明了。
门口停着两辆轿车,管家大叔正恭敬地站立在车旁,身后站着四个高大威猛的保镖。
我撇撇嘲弄的嘴角,像我这样一个弱小的女生竟他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看来他对我还是抱以不信任的态度。
客厅里水晶吊灯散发柔和的灯光,我却感到亮晃得刺眼。客厅里的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墙壁上那些五彩缤纷的鱼儿欢快地畅游着,内侧的底光折射湛蓝的颜色。40英寸等离子彩电播放着高清晰的画面,他慵懒地倚着布艺沙发,膝盖上放着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双眼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原本想直接上楼的我,猛然停住脚步,转身走到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我低垂着头,窝进柔软的沙发里,如灼烧般的痛在心头翻涌成滚滚巨浪。
他拿过茶几上的文件,龙飞凤舞地签上字,抬头看我,微怔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紧盯着我红肿的双眼。“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我不发一语,心里滑过苦涩的味道,害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甩手将手中的金笔扔到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抬眼迎上犀利般审视的目光,透过我的双眸仿佛看穿内心深处的痛楚。
他寒着脸,视线瞬间冷凝,扬起一抹冷笑。“你是在向我炫耀吧。”
我抿抿唇眼眶染上一层泪雾,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什么?炫耀?你乱讲,我为什么要向你炫耀,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心里的感觉。我……”
他撇撇唇,深邃的眼眸里闪着嘲弄的光芒,语气竟有些酸涩。“难道不是炫耀吗?过了这么多天,你还在为他伤心、难过。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伟大的感情……”
我感到一股沸腾的怒火瞬间喷发,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住口,不要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炫耀,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呜……你明白这种触手可及的幸福转眼变成泡沫的悲哀吗?他不要我了,呜……他只把我当妹妹看待,妹妹,你知道吗?呜……呜……”
这些天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沮丧、失落一齐涌上心头,凝成一串串痛哭的泪珠。
他微微一怔,叹了口气,轻轻靠了过来,扳着我的肩膀转向他。他深深凝视着我,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暖意和柔情,双手渐渐抚上我的红肿的双眼,温润的手指仔细轻拭满脸的泪水。
“你的眼睛都肿了。别哭了,好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我却哭得更凶了,泄愤似的捏紧拳头不断捶打他,不断溢出的泪水再次打湿了脸颊。“呜……都怪你,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把派爸爸出差。呜……这下你满意了吧?皓哲不要我了,我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呜……都怪你,都怪你……”
他咬牙紧扣住我的肩膀,制止了我挥舞的拳头。“这一切是你欠我的,我只不过把应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一旦你脱离我的视线,我就会坐立不安,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只想看到你。就算你不理我,讨厌我,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专横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愤恨地甩开他的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迅速站起来,满脸怒气地瞪着他。“你疯了,我是人,不是一个东西,我也并不属于你。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不是你大少爷专属的玩具。”
我转身刚想走开,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一只大手钳制住,猛力一扯,我跌坐到沙发上。只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我的鼻子触碰到他柔软的唇,他温热鼻息轻柔地扑在我的脸上,我耳根一下变得通红,向后挪动拉开一段空间。
他盯着我微红的脸蛋,对于我刚刚讽刺般的指责,反常地并没有发火,只是斜睨了我一眼,平淡的语气却透出威胁的意味。“是你食言在先,打赌输了却不承认,我做这一切都是被你逼的。除非你承认自己输了,并履行自己的承诺,做我的女朋友。否则,我将会电话通知你爸爸在香港多待上三年五载,做好长期出差的准备。”
虽然他的做法让我恨得牙痒痒,但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打赌的事是我输了,没有当初兑现承诺是我的不对。我真的要答应他的要求,做他的女朋友吗?
我咬起唇浮出迟疑的神色,目光不禁移向别处躲闪他的注视。
他缓缓站起身,半垂视线,居高临下地看我。“我就再给你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你必须答复我。别再想耍什么花样,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我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想起他只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小脸霎时垮了下来,
我耷拉着脑袋,回到卧室,韩式公主风格的吊灯,柔软舒适的大床四周轻舞着粉紫色的透明轻纱,宽敞的阳台上摆着一张摇椅和小巧精致的桌子。一切都没有变样,只是在一侧的墙壁前多出了一个硕大的书架,无论规格和设计都和家里的书架一模一样。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的暖意,一定是金俊希看到我在家里的卧室里有这样一个书架,回来后让人仿造的。
熄了灯,我极其自然地扭头向墙壁上望去,一个个眨着眼睛的小星星像蓝缎绒上镶嵌的璀璨宝石,发出柔和的亮光。我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爱看这些小星星的习惯是金俊希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无形中却成了我的嗜好。望着它们,脑海里总是闪现出金俊希那双深邃的眼眸。
明天就要答复他了,我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考虑,我瞪大了双眼,试图理清繁乱的思绪,眼皮却变得越来越重。在迷迷糊糊进入梦乡的一刹那,我对自己说,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他答应我一个条件,兑现当初的承诺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