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云霭散尽,星月当空更有秋的景致。晚饭过后,几个人在园里漫步,到处弥漫着葡萄香气,蛐蛐低呜,树叶沙沙,听不到喧嚣,静谧得远离尘世。
黄晃叫孙宇飞过去,从房中搬出一个大纸箱,四个女孩儿朝他们看去,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他俩将纸箱放到水塘边,也是昨夜吃烧烤的地方,然后从箱中取出一个大的方形盒子,又取出一个,放在地上。
天空已显深暗,她们离得远边向这边走来,在黑暗里只见火花一闪,两人向后跑开,随着嘭地一声冲天,一朵云霞在空中炸开,绽放出绚烂的烟火,几个人面朝空中,起初的那份惊诧,刹那间转为了喜悦和欢呼,她们站在原地不动只顾傻傻地仰首,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啊,快看,是烟花,是放花呢。
马曦几人围拢来,黄晃冲她们笑着,道:没想到吧?今天是国庆节,我们要感受到节日的气氛。
马曦问:附近的村庄能看到吗?
黄晃昂起头,看向天空,道:当然,我们这里地势高,下面的村子是能看到的,一会儿都要放完它。
田莎拉了梦佳的手走到一旁,道:好几年都没看过这么美的花,好漂亮。
梦佳道:好激动呀,应该是要庆祝一番的。
孙宇飞道:这些都是礼花弹,在城市是有限制级的,那里还有一些小的烟花,你们可以放的。他指向纸箱。
烟花照亮了地上的景物,在这穷山僻壤有这般的焰火也是值得观赏的,此时城里的人们也只是坐在电视前看看文艺节目,到广场上看花坛和喷泉,而此时,几个年轻人在山野里放着满天的花束,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啊,是为和平而欢呼,也是在这片老区为英雄而歌唱吧。
烟雾散去,又回到一片寂静里,他们还意犹未尽,因为今天的夜色实在太美,回到屋里虚度了光阴一般,田莎忽然道:对了,我还说逮蛐蛐呢,谁来和我一起?
她环顾四周,先是女生们没有反应,她的目光转移到男生面前,孙宇飞道:我领你去逮,这个我从小玩过,先找个瓶子来。
黄晃道:我去给你们拿。
王梦佳见孙宇飞说去逮蛐蛐儿,她接道:我也逮,不就是用草逗吗?
黄晃打着手电去取瓶子,马曦跟在后头,走进院子,她一把从后面抱住黄晃,撒娇地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今晚要好好陪我的。黄晃反手将她拉入怀里,轻声道:嗯,夜里我会在外面等你来,不过现在你得要克制些,别让大家以为我们会怎样的?马曦道:我也不管,反正我想你。
黄晃取了几个瓶子来,大家都到野地里来,在一片小土岗上蛐蛐儿在草丛里呜声一片,人走近了声音没了,孙宇飞叫大家停下,他绕过一片杂草,在不远处有一废弃的断墙,他蹲下身来,静静地等。不一会儿从墙缝里传出蛐蛐嘟嘟地叫声,声音很响,他用手机电筒照了下去,手里的一棵须草探下缝里,不停地抖动,蛐蛐鸣叫着从深处引逗了出来,他手疾眼快用手捂住蹦出的小虫儿,随后向身后喊道:拿瓶来。
梦佳先听到,跟了过去,瓶子还在田莎的手里,田莎道:在我这儿呢。梦佳忙回头拉着田莎向高处走,陈一悦在后面跟着。田莎将瓶子递过来,孙宇飞小心地用手对准瓶口松开五指,手心压紧瓶口,蛐蛐见有了缝隙一跃就进了瓶里。
孙宇飞嘱咐道:盖好盖子,那边还有呢。
梦佳想学孙宇飞的样子,她引逗了半晌还是失败了,往里越捅越不出来,两腿都蹲麻了,田莎放了瓶子,也打开电筒四处听蛐蛐地动静,梦佳道:太不好逮了,玩一会儿我也回屋了。这时,孙宇飞又逮出一只,田莎刚想去拿瓶子,梦佳道:装我这个里。她跑了几步到面前,用手机电筒照着,还不自觉地将电筒照到孙宇飞的脸上,害得他眯起眼睛,梦佳笑着说:你眯缝起眼睛好萌好可爱啊。弄得孙宇飞脸上发热,直向边上躲。
这边田莎已经确定一只蛐蛐就藏在墙缝里,只是不得要领,孙宇飞走过去,也俯下身去探测,田莎为他打着光,能听到他的均匀的呼吸,闻到身上的气息,她往边上挪了挪,孙宇飞提醒道:往这边点光,让我看看。田莎伸手去照,半截手臂和纤细的手指在孙宇飞眼前晃动,她有点不好意思,在黑暗里看不到表情,她本想叫梦佳过来替他照亮,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梦佳正专心看她瓶里的那只蛐蛐儿,陈一悦也凑近来看,两人对蛐蛐儿一点都不了解,黄晃好像对这些并不关心,他远远地和马曦一起聊着什么,只听到墙根的田莎欢喜地叫道:逮住它,逮住了。
这种感觉只有儿时才有过,是小伙伴们一起时发出的喜悦,田莎记得在和乡下舅舅家的表哥一起逮着玩,就像现在一样黑黑的,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等回了家还要挨姥姥一顿数叨。
几个人摸着黑下来,走到一半时,田莎的脚不知绊到了什么,正好前面一个坑洼,支撑的力量一偏,她叫了一声:哎呀。便停在原地,弯腰去摸,后面的孙宇飞上前问道:怎么了?田莎小心道:没没什么,只是崴了一下,可能一会儿就没事了。她继续向下走,脚踝有些肿胀的感觉,渐渐慢下来。
陈一悦见了忙过来扶,问道:是不是崴伤了,搭我肩上。田莎苦笑道:回去看看就好了,刚才可能蹲时间长了,没缓过来劲儿。
走到平地的时候,田莎只能用一只脚着地了,用手电照去,害得大家都叫了出来:都肿了,快冷敷吧。黄晃急急地向院里跑,冲后面说:回房里,我去拿冰。
冰袋拿来敷在伤处,田莎觉得好受些,只能平躺在床上,一翻身就疼得慌。陈一悦道:也别洗了,你今晚就这样睡吧。她上卫生间去洗漱,
田莎平躺在床上,一个人呆呆的,想自己会这样不小心,这样回城恐怕也不方便,可是说什么也起不了作用。
她把手机拿到手里,只是对着屏幕上的图标发呆,刚才的好心情一下都消失了。她轻轻把手机放回到床头,窗外一点光亮都没有,远处有几声狂吠,两天的时间在这里好像过了好久,她想这时父母都已经入睡了,不想再打扰他们,听楼道里传来拖鞋的脚步声,好像是梦佳回屋了,她们都过来看过自己,田莎有些惆怅。
猛然间,手机铃声响,她恍惚地去接,一眼瞄见是田奥天的名字,心里一阵惊喜,忙道:怎么这么晚是你呢?田奥天迟疑了一下,问:你睡了吗?不好意思。田莎改口道:没关系,我也没睡,你也没睡?实际上这句话真是没用,可还是没话搭了一句,田奥天道:嗯,今天没什么事,想出去到处人多,去了趟我爸那边的办事处,好久没动那了车了,总想到外面走走,你呢怎样?
田莎犹豫地没有直接说,轻轻叹口气道:还好,刚我们还放花来着,还逮了几只蛐蛐儿呢。她的脸上有了笑容,田奥天听得出田莎的喜悦,也附和道:好啊,看来过得不错,还有乐趣,哪天回来?田莎想想,说:没准吧,得要看大家的意思,我没法定的。田奥天停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沉默,道:好吧,等你回来,我会带你去兜风。田莎道:好啊,我奉陪。
这时陈一悦回屋,见田莎打电话走近想听,随口问道:这是谁啊,脚崴了还不好好躺着。田莎冲她摆摆手,陈一悦用手搬了她一条腿,不小心碰到那处伤痛,田莎哎哟一声,正是田奥天沉默无语的当口,手机里传来问话:田莎怎么了?是什么让你发出这样的痛苦声?陈一悦也听到对方的问话,低声道:是他吧?
田莎点点头,马上回答道:没事,是同学搬了我一下腿,有点疼。田奥天关切地问:不会呀,搬腿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你刚参加完运动会,不至于那么不禁碰吧?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田莎只是不想说而已。
陈一悦故意地大声说:田莎,你的脚伤得不轻啊,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句话传进了田奥天的耳朵,他追问道:你的脚怎么了,伤到什么地方了,严重不严重?田莎也不好再瞒什么,说道:刚才逮蛐蛐儿时下坡崴了下脚,只是肿了,过一两天就会没事的,放心吧。
陈一悦借机道:哪那么容易是消肿就消肿,还有咱们还要回去,这一路上你走不方便呀。田莎捂住手机不想让陈一悦的声音传到田奥天耳里,可是田奥天也想到这层上,说道:你回来怎么办,还有一路的折腾,同学们照顾你还要费心。
田莎道:你把我想成啥样了,我真得没啥大事,挺一挺就过去了。
田奥天思索了一下说:这样吧,安全起见,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导航过去接你们,明天我去办事处取车,你就在那边静静地等我好了。
田莎睁大眼睛,不置可否,道:这,成吗?我还得问下黄晃,我真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名。田奥天道:你现在问清楚,我明天就出发。
田莎反倒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还要田奥天亲自来接,这样同学间更会将他作为自己的男友了,也不知是回绝还是应允。
她挂了手机,知道田奥天在那边等回话,缓缓地说:陈一悦都怪你,把我的事说出来,他说要接我,你看怎么办呢?
陈一悦兴奋地说:好啊,让他来,难道这不是一次机会吗?你怎么这么纠结,我敢说他巴不得盼得来接你的,男生都是这样。
田莎道:你又没对象,你咋这么门儿清?
陈一悦咧嘴笑道:切,书上电视里到处都是教材,你看也看得差不多了。
田莎问:这是什么地方啊,我还不知道呢,他要。
陈一悦听了转身跑向隔壁,边大声问道:马曦,马曦,这是什么地儿啊?快问下黄晃。
马曦已经洗完了在屋里躺下了,她正想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去找黄晃呢,听陈一悦喊,也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黄晃,啥事咋了?
陈一悦站在门口,道:是田莎问的,他那男朋友说是要接她来,你们说巧不巧,好像知道她脚崴了似的,牛逼吧。
田莎在床上听到陈一悦这么说,气得要爬起来挠她,也大声回应道:陈一悦你说什么呢,等我脚好了找你算账。
马曦听了,哈哈直乐,梦佳也起哄道:这回不承认也不行了吧,莎莎,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