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很想去看看婉容认字的场景,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也能在窗外偷偷学上两个字的,她保证不会打扰到他们的。这样一想,她立即起身绕到房子的后面,在窗垫高了脚尖,想要看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可是窗台太高,她人又太小了,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她又费力搬来了石头,这回站在石头上,她终于能看见里面的情景了。
只见杜辰拿了本书在那里小声地念,而杜佑却拿着似乎是别人用过的纸,就着砚台里淡淡的墨水在那里写字。她又向屋子里看了一圈儿,才发现桌子腿旁边,婉容正趴在一条凳子上,拿旧木板,蘸着清水,像模像样地也在写字。
然而,杜丽既听不懂杜辰在读些什么,也看不懂杜佑和婉容在写些什么,心里好不失望,看来今天是什么也学不到了!一时分神的她并不没有注意到脚下,不小心从石头上摔了下来。
屋里的三兄妹听到窗外有人痛呼,最高的杜辰放下书来到窗前向外望去,就看见正摔到地上的杜丽,转头道:“是杜丽,她应该是在外面偷看我们,不小心从垫脚石上摔下去了。”
婉容一听,赶紧往外跑。杜丽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要是她再生病或受伤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因为她家没钱给她看大夫,也没有人会照顾她。
“丽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里?”婉容将她扶起来,连声问道。
而这时,杜丽的脸却是红得已经不能再红,头埋得低低的,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婉容见此更着急了,“你是不是摔着哪里了?没事,告诉我,我去找赵然给你要些草药来,不用花钱的!”
杜丽被她逼急了,只能急急地摇头,“没有,我没有摔着。”
“你为什么在我们窗外偷看?”杜佑见窗前果然有块石头,转头问一直不敢抬头的杜丽。
“对不起!”杜丽一直含在眼框里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一脸羞愧地向他们致歉。
“你想偷我们家的东西?”杜佑怒声问道。
杜丽急急摇头,“没……没有!我只是想在你们读书的时候,我可以在窗外偷偷学几个字。对不起,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
在古代,就是匠人的一门手艺,那也不是随便就能教给别人的,那都是需要拜师才能学习的。而且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种,更别说读书识字这种事情了!所以杜丽现在很害怕,在她的思想里,穷一点没有关系,但如果被传品行不好,那她这一生可就真的完了。她也不知道刚刚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想学,至少也该先征求主人的同意才是。
婉容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顿时松了口气:“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这副表情,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好学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这个世上,所有偷盗都是可耻的,唯独偷学不可耻。”
“真的?”经过婉容的安慰,杜丽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儿。
“当然是真的!”
她一向对别人的神色很敏感,但见一旁的杜佑和杜辰确实没有什么厌恶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对着三兄弟再三道歉,并求他们一定不要让奶奶知道。
“你为什么要读书识字?”婉容很奇怪,在这个时代,或者说是在这个村里,几乎没有一个女人会有想要读书的念头的,或许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
“我没有想要读书识字,我只是想能认几个字就好了。这样别人就不会那样瞧不起我爹爹和娘亲了,娘亲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当然,她并没有好意思把另一种想法告诉他们,因为,姑娘家,公然谈论婚嫁是一种不知羞耻的行为。
婉容听了,突然觉得好心酸。她的生活虽然和前世相比,苦了很多,但是跟杜丽的日子一比,她觉得她还是过得相当幸福的。
她拉过杜丽,替她抖落身上的尘土:“这有什么难的?以后你来早一点儿,和我们一起学就是了。我大哥教教几个不是教,又不费他什么功夫。”
“真的?我真的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学?”杜丽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了,有些不太敢相信。一边拉着婉容问道,一边还不望偷偷看向杜辰,在她眼里,杜辰是个学识很丰富的人,所以一般她都有些怕他,但也觉得只有他开口的话才能算数。
杜辰怎么会看不出小姑娘的那点心思,无奈地点点头:“以后每天你提前三刻钟过来,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学。”
“嗯!嗯!”杜丽高兴地用力点头,并保证:“我一定不会迟到的!”
杜佑似乎为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此时也开口道:“你自己回家也找一块木板吧,制笔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虽然做得不好,但还是能将就着用的。”
杜丽很感动地道:“谢谢你们!”
“这有什么好谢的!走吧,我们的绣活还没有开始呢!”婉容拉起杜丽往自己房里去。
杜丽一边拿着绣绷,一边认真地绣着,对婉容道:“你有这样的哥哥,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我能遇到你们,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
“什么三世修来的福气?只要你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我们就好!”婉容和她玩笑道。
杜丽叹了口气:“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有发达的时候?”随后又认真地道:“如果真有那样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
婉容朝她笑笑,又埋头关注自己手里的活儿,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本来也就随口一说。
很快,婉容和杜丽也能绣一些简单的图样了,婉容为此很高兴,在自己的衣服上都绣上了自己喜欢的图样。这时候,她又能多理解古人一项喜好了。古人总喜欢绣满绣纹的衣服,而且绣得越多,图样越复杂越喜欢,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的衣服不像现代那样,随便一样便宜的都印上了各色花纹图样。在这里,是没有那样的工艺的,想要穿上漂亮的衣服,那就只有靠人工一针一线地绣上去。由此,婉容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