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也不对,你好像一直都不开心啊!”小七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调闻着舒之杰。舒之杰偏回头,看着小七的眼睛,没什么感情的笑道:“我要那么多开心做什么?”舒之杰说完便转身走了。小七看着他的背影有些郁闷,她不过是想好好和他相处,怎么这个活死人就是不知道领情呢?
一笔带过那些乏闷的日子,转眼八月来临,一年里最热的天气也随之到来。南锺书院的人也在这一日来到华风书院,等待这两日的蹴鞠赛。华琛儿这几日也忙得不见人影,似乎是终于可以宣告她这个书院大小姐不是吃白饭的那样,成日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紫梦师姐则是自从南锺书院的人来了后就成日里见不到身影,可苦了原本阳光的姬允潇如今一脸怨妇的感叹着紫梦这个负心人。最后连面瘫的姬允歌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开门,撸起袖子,将姬允潇扔了出去……
“娘的!南锺书院又不是来打架的!来的全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易肃一进门就骂骂咧咧的,罗浮元浑不在意的笑着替他倒了杯茶。莫娇娇一听就易肃这么说,忙坐了下来催促着易肃道:“你都打探到什么了?快说快说!”
易肃见莫娇娇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更是气得一拍桌子骂道:“娘的,打探个鬼啊!小爷我被那些龟儿子扔出来了!”
“什么!那些兔崽子这么猖狂!小七我们去教训他们!”莫娇娇一听易肃被扔出来了气得柳眉倒竖,杏眼怒睁,拉着小七就要去找南锺书院的人打一架的架势。小七一想到掌院夫子的戒尺,忙扯住莫娇娇的袖角,急道:“娇娇你先冷静一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
易肃一听小七不是什么大事也火了,大声嚷嚷道:“小爷被扔出来了还不是大事那怎么样才算大事啊!难不成小爷被他们捏扁搓圆了才是大事啊!”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莫娇娇跟着点头,说道:“小七你别怕,到时有什么事我担着!”
“那你也得打得过。”一直不曾开口的韶芷淡淡说道。莫娇娇对韶芷是没什么芥蒂的,只是这回韶芷的话揭了莫娇娇的短处,她抬起下巴倨傲道:“本姑娘打不过还有小七呢不是!她可是峨眉弟子!下任掌门!”
韶芷瞥了一眼缩着脑袋一脸无辜的小七,像是看到什么笑话一般。莫娇娇看到她的表情,刚要回嘴,却见一身影快速掠过,执起茶壶便大口往嘴中灌着。仔细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华琛儿。她此时形象全然不复,发鬓微乱,眼梢还带着憔悴。最关键的,是原本多情的凤目中有团不压于莫娇娇眼里的火在烧。她一抹嘴,叉腰骂道:“一群不要脸的!竟然让本小姐给他们做八十一道菜!还说什么九九归一大和之数!我呸!前年我们去他们南锺书院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什么九九归一全是白菜帮子了啊!还要住上好的客房!本小姐去南锺书院的时候怎么只能睡学舍!不就是赢了我们一回吗!牛气个什么!娇娇小七,这次蹴鞠你们一定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此时华琛儿的样子全然没了往日的风情骄傲,完全就是一泼妇骂街的姿态啊!姬允歌淡定的送来一壶茶,示意华琛儿不够还有。易肃罗浮元缄口不语,生怕哪个不对口,触了此时华琛儿的逆鳞。小七娇憨的笑了,安抚着莫娇娇的背,妄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琛儿别气啊,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啊!比赛是小,重在参与吗!”
关于小七的这个想法,莫娇娇就说了,她似乎一切都重在参与。出生何地,小七都不在乎,重在参与就好。嫁给何人,小七还是不在乎,重在参与就好。就连在华风书院成绩如何,小七依旧不在乎,重在参与就好……这最后一点,其实代表了万千学子的内心真实写照。
华琛儿瞥了一眼没什么出息的小七,知道寄希望与她是无望了,只能将满是希望与托付的眼神看向莫娇娇。莫娇娇本来听华琛儿骂的正过瘾着呢,可一听到后来的赢了南锺书院,立马一脸菜色颓靡了。华琛儿装作没看到的继续用眼神攻击莫娇娇脆弱的心灵。
“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在饭菜里下药教训一下就是了。”
华琛儿和莫娇娇眼睛一亮,一齐看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韶芷。韶芷继续练着毛笔字,头也不抬,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下药好是好!但容易被发现啊!所以我们算了吧!”小七继续和事老,内心则怨怪着韶芷太坏了太坏了,竟然要用下药这样卑鄙的手段,心里头,掌院夫子的戒尺更加明晃晃了……
“有我在小七还怕被发现吗?小七不要忘了师姐的拿手本事哦!”紫梦师姐人未到声先到。小七无奈抚额道:“我只知道你有勾搭男人是本事……”
“不不不,师姐指的是下药的本事!勾搭男子那是其二,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才是其一啊!小七,师姐的本事你还需慢慢参透,领悟啊!”
我才不要参透这些……小七暗自腹诽,却终究没敢说出来。紫梦笑着上下打量华琛儿的狼狈模样,摸着下巴:“就是被他们发现了没有证据他们也奈何不得我们不是吗?再说了,只要小七和娇娇你们赢了蹴鞠赛,他们不就觉得我们更没理由陷害他们了吗?指不定还能弄的他们窝里斗呢!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就是!你说的对,这样也算一石二鸟,且我们也赢了他们一回,风水轮流转,怎么说,也该轮到我们称回霸王了啊!”华琛儿拍手附和,一想到南锺书院的下场,两个恶毒的女子一同睁着冒绿光的眼睛看着可怜的莫娇娇和小七。小七只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心里头的那把明晃晃的戒尺,已经奸笑着朝她招手了……
易肃和罗浮元看戏看的起劲,只觉得三个女人一抬戏,四个女人唱大剧!摇头感叹,女人就该为难女人啊……
是夜,小七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明日的比赛就怎么紧张的睡不着。
“小七,你睡了吗?”莫娇娇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小七坐起身子,屋内一片黑暗。无奈什么都看不清,小七只能嗯了一声,示意莫娇娇自己推门进来。
莫娇娇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知道小七有不爱阀门的习惯。端着一盏油灯,莫娇娇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后来到桌前,也不灭了里面的火光。直接借着这微弱的光走到小七床边,刺溜一下钻进了小七的被窝里,露出个头感叹道:“白日里还热的很,夜间就有了凉意。”
小七笑了笑,随着莫娇娇一同窝在被窝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秋老虎就是这样的,一年里最热的就是这几天了,过段时间下场雨天差不多就要放凉了。
“小七,你想扬州吗?”莫娇娇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小七愣了,想,怎么会不想呢?
“娇娇你猜我落马时那一刻想的是什么?”
莫娇娇见小七反问她这个,偏过头看着小七道:“你还能想什么?你脑子里除了颜桢还能想什么?”小七见莫娇娇肯定的模样笑了,轻摇下头,侧着身子,看向莫娇娇,小声道:“我当时最先想的是扬州的一切,然后是你,是紫梦师姐,最后,才是颜桢。”
“小七,最后想的未必就不是最重要的。”
“什么?”小七疑惑的看向莫娇娇,可明显她不想就着颜桢在聊下去。莫娇娇蹙着眉头嗫嚅道:“我想家了,想我爹了。”
“我知道,我也想你爹爹了”小七揽着莫娇娇的身子轻声安慰。
“你还是不要想我爹的好,反正这辈子你是无缘做我后娘的了!”莫娇娇不给面子的直言道。小七讪讪的摸摸鼻子,吐了下舌头。
“小七,蹴鞠比完颜桢回来后我们就回扬州吧!你终归是要带他去见你爹娘的不是?”莫娇娇的话换来小七的沉默,小七抿唇,看着娇娇。她也想的,只是颜桢愿不愿意她还不知道啊!
“等他回来,如果他愿意,我们就回扬州!”小七笑着说道,莫娇娇点头,油灯燃尽,两人相偎而眠。小七闭着眼睛,用意识描绘着颜桢的轮廓,用手捂住心口的位置,她忽然很想大声的说,她很想他,想他快点回来……
彼时,颜桢一脸狼狈的坐在山洞中,原本白净的袍子破旧不堪,一直干净如玉的脸上带了伤疤与泥土。他将手中的一只梨花木簪放在唇边,深情一吻。闭目喃喃道:“七七,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