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轻蹙下眉头，素长的纤指点了下小七的额头，嗔道：“以后不要叫我大娘！”
虽然才来颜府一天，但小七知道颜夫人不多喜欢她，能这样对她说话着实让她受宠若惊了一把。毕竟前一刻，颜夫人还提着绣鞋准备教训她这个夜半轻薄颜桢的人。
“夫……夫人。你认识莫爹爹？”小七吞吞口水，艰难的问道。颜夫人嗔怪的瞥了小七一眼，脸上的表情忽然转换成惋惜的遗憾。
“我娘年少时游玩扬州，见过莫叔叔一眼，就此一眼惊为天人，追了莫叔叔一年多无果。”颜桢轻描淡写的话语随意的将颜夫人年少轻狂的日子带过。颜夫人点点头，芙蓉面上爬出一抹红晕，浅笑着拉着小七在正中的八仙桌坐下。小七忙给她续了杯热茶，端到颜夫人面前，双手撑着眼里闪着听故事的光。
“当年我就是一卖豆腐花的，一心想着攒些银子去扬州找个江南夫婿。好不容易把豆腐摊做的大了些，腰包里也有了去江南的银两，就一个人买了头小驴，就这开春的光景，举家搬迁到了扬州。我祖籍本就是洛阳人不过是一心想寻个柔和男子，就这样在一个烟雨朦胧天，遇到了莫郎。那时他执着一把绘有水墨梅的素色油纸伞，踏着满城青石积水，嘴角含笑的朝我走来。竟是像个谪仙一般不真实，却足以将我少年莽撞的心，装满填足。”
说到这时颜夫人的目光悠远绵长，像是回到多年以前的一个江南烟雨天，看到了那个隽秀完美的少年。小七笑眯眯的点着头，心里想着，不愧是她田初七的第一个男人啊！出场够销魂，能拴住像颜夫人这样张扬犀利的女子，果真不一般！
“娘，你说错了，莫叔叔可不是朝你走来，只是碰巧你要上桥，人要下桥。”颜桢不符时宜的淡淡开口，打断了一个缅怀少女怀春的妇人和一个正在少女怀春的少女。在两人对面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热茶。薄雾袅袅，朦胧了他如玉般好看的容颜，却抹不掉他似笑非笑的双眼。
颜夫人嗔怪的看了一眼颜桢，又将目光转向小七淡笑着道：“其实同你说这些是忽然想起年少的那一段往事了，多少有些惋惜罢了。不过也有了教训，日后遇上心仪之人可绝对不能矜持。当年我就是太矜持，连送了一年的豆腐花都不敢亲自去。活该在后来看着莫郎娶了别的姑娘，到如今，怕是都不知道那一年的豆腐花出自谁的一双巧手……以后送东西丫头可得记得，千万别找人代送，就是找也绝对不能找一个清秀好相貌的姑娘代替你去送！”
听到这小七了然了，敢情颜大娘送了一年的豆腐花都被别的姑娘给占了便宜了啊！一时间有些惋惜，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那个姑娘，那不就是没有颜桢了？没有莫娇娇了？这样一想，小七顿时庆幸起颜夫人的矜持，还有那个清秀姑娘的出现了。说来，那个清秀姑娘不就是莫娇娇的娘吗？！莫娇娇娘亲的画像小七都看得烂记于心了常年挂在莫家正厅朝南墙上。那是一个相貌秀丽的江南姑娘，眉眼清丽的很，眼里的温柔与嘴角的浅笑能让小七知道那定然是一个性子温婉的女子。虽不是顶美的女子，可那双水灵的杏眼却让周围一切失了光辉。莫娇娇最像她娘亲的地方就是眼睛……有一次莫娇娇对小七说，很多次她爹喝醉的时候都会看着她的眼睛哭，很难过很难过的哭，像是要将一生的眼泪哭尽一般。可面上却带着幸福的笑，莫娇娇说，既然爱情那么苦，为什么她爹依旧苦中寻乐？既然爱情那么苦，倒不如像田老爹那样，做一个没节操的三妻四妾的男子好了……
颜夫人的目光忽然从惋惜转换成一股子甜蜜的幸福，她浅笑着用一根竹签拨着八仙桌上的烛火，笑道：“还好，还好我遇见了颜桢他爹，他肯为了我从扬州迁到洛阳。他肯等我一心一意只爱他一人。到底还是他赢了，赚了个鹏满钵满，还得了颜桢这样出色的儿子！”
“我出色吗？娘你别说笑了，我不过就是太优秀了些。”浅笑着捻着小七的青丝，一点也不顾忌自家娘亲还在，颜桢眼里尽是揶揄的神色。
颜夫人是个精明的，立马知道自己儿子在下逐客令了。看了眼一脸窘迫的小七，无奈的叹息道：“说真的，即便跟你聊了一会儿，但老娘还是不喜欢你这个姑娘……可谁让阿桢喜欢呢？毕竟不是老娘跟你过一生。”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门外月色，小七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颜桢起身关了门，用一扇木门挡住了小七看着的月亮，脸上的神色淡然似乎对颜夫人的话没什么特殊想法。
“七七，把衣服脱了，该上药了。”
上药这件事基本上成了小七每晚都想逃避的事情，她背上的伤虽然是好的差不多了，但结起的疤却还未脱落，时不时会有些痒，无奈又不能去抓。毕竟以后背上要是留疤了小七会难过死的。小七也是个爱漂亮的姑娘，就算小七不爱漂亮，想来全天下也没有一个姑娘愿意背上留下丑陋扭曲的伤疤。
颜桢的医术绝对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像小七的眼疾这种杂症治不好，但去些疤什么的小伤还是很厉害的！不然小七也不会再短短小半月的情况下痊愈的这么快。既然不想留疤就必须每晚都上颜桢配的药。既然是上背上的伤疤，那脱衣服就是必然的啊！
看出了小七的不自在，颜桢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几日给你上药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还在别扭个什么？”
“夫……夫子，你不要这么说话……”小七红着脸又开始结巴了。颜桢就喜欢看小七这个模样，她越是窘迫紧张他就越想逗她。这许是一种安慰，因为她还会窘迫，还会脸红。这也证明她还在乎他，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快到短短几日就彻底消失。
“七七怕吗？那以后七七要是和我成亲洞房那该怎么办？”
“洞房了……就不怕了。”小七嗫嚅着说道，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她也只是入过洞房但也还没来得及洞房就和离了。那种滋味好不好受她还不知道咧，洞房要做什么事情小七也仅仅知道是困和平常不一样的觉觉这个很片面的答案。山里的孩子就是山里的孩子，原谅她什么都不知道吧！毕竟峨眉不仅是山而且还是个都是女子的娘子山……
“好了，不要害羞了，乖，把衣服脱了，上完药就回去睡觉。”
“不在这里睡吗？”小七偏过头问着身后的颜桢，颜桢笑着直接自己动手解下小七腰间的里衣带子。缓缓剥下小七的里衣，露出光滑圆润的肩头，露出布满难看扭曲黑疤的背部。将药一点点抹在指腹上，轻缓仔细的抚上小七的背。感觉到小七敏感的僵住身子，颜桢转移小七注意力的说道：“这里是书房，入日抱你回来时忽然想作画，便直接将你抱到书房来睡。这样也方便我看着你，万一七七睡觉一个不老实将背上的疤又弄伤了怎么办？”
本以为能转移掉小七的注意力，谁晓得小七的脸倒是更红了些，她半阖着眼帘，颤着睫毛说道：“不是都痊愈了吗？”
“是痊愈了，可疤不是还没掉吗？这疤如果不是自然脱落的就会留印痕。还有这结的是新疤，还没多少日子，若是刮掉了定然会出血的。对了，七七日后还是多喝些水好了，火气太旺不好，动不动就流鼻血更是不好。”
小七点点头，此时只觉得颜桢的手指像是火一样，拂过她的肌肤后就会燃起一片漫天大火，燃在她的脸上以及她的心尖。努力平复着心跳，小七心里一个劲的念叨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