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后觉得胸口闷闷的疼,小七给自己顺了顺气,转身怯怯的看向颜桢。颜桢就那样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眼里面上没了什么表情,被一团冷雾所笼罩。小七怔住了,想着难不成颜桢其实只是客套一下,心里还是想自己走的?这么一想,小七只觉得胸口闷得更厉害了。
“我去弄些吃的,你也该饿了。”良久的对峙后,颜桢还是凉凉的开口了,说出的话倒是没了平日里的淡然温和。小七僵硬的点了点头,无辜的看着颜桢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一股痉挛从腹中涌动唤回了小七游离的眼神。方才的事儿差点让她忘记了疼痛,如今人都走了,事儿也清了,小七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小腹上。那股不自然的疼痛和痉挛的感觉自然也就回来了。难受的蹲在地上,小七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捂着小腹,额上冷汗直冒。粉嫩的唇也变的有些苍白,随着疼痛的剧增,还带了微微的颤抖。
须叟,小七脚步带些飘浮的走向木屋后面的茅房,颜桢的身影被黑夜温柔的拥着,双目静静的盯着那个和黑夜的颜色拢在一起的藏青身影。
“娇娇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来解救我啊?我好想你的,真是的,真的好痛哦……”暗夜里,小七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眼睛睁得圆圆的,使劲看着手上的翡翠玉兰簪。这是莫娇娇送的,说这是开过光的翡翠,是个宝贝。小七当时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嘴里虽笑着说莫娇娇没见识胡扯,可却像护着珍宝一样将簪子好好的收了起来。
其实小七并不想上茅房,可除了茅房她又没地方去。现在这样的身子状况,只有来茅房才能缓解她身子上的尴尬。可总是呆在茅房也不是办法啊!她总不能在这呆上一夜吧?那自己就算不会腿麻而死也是会被这里的味道给熏死的啊!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想起,吓得小七差点将手里的簪子扔进粪坑中……这个声音让小七的眼皮一跳。虽然只见了一次,但映像却是极深的刻进了小七的心里。森然的害意与骨子里的苍白冰冷舒之杰。
舒之杰负手而立,毅然而又冰冷的站在清冷的月色下。银色的月辉洒在他苍白森然的脸上,像极了黑夜里的妖物,惊艳众生的同时又吞噬着人心。小七从茅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妖孽月夜美男图。虽然觉得这厮长得好看,只是觉得摆着这样好的姿势站在茅房前,委实有些不太正常……
“你怎么来了?”没什么不自在的随意问道,就像对待一个熟人一样。小七是个奇怪的女子,她有时候娇憨的紧,有时候又聪明的紧,有时候,又让人捉摸不透,比起莫娇娇的简单,张扬,小七的一切,包括性格,似乎还未曾安定。舒之杰看了眼没什么不妥表情的小七,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娇娇在屋里等你。”
简洁明了的一句话,小七咂咂舌,觉得自己真无趣,干嘛要跟这个冰块搭腔啊!想想自己的救星这么快就到了,小七也懒得在这里和这个冰块脸多呆一刻,抬步就走。
“田初七,真是小看你了。”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是转身就走。小七看着已经丢下她独自走远的舒之杰,更加确定了他有病。
不等小七走进木屋,莫娇娇的声音就已经传来:“喂!寝屋床褥上的红的是怎么回事!你把我们家小七怎么啦?!啊?!”正宗的江南式的吴侬软语,却喊出了北方女子的泼辣劲儿,这就是莫娇娇!小七带着登时欢快了的小心脏飞扑向两手叉腰,一脸凶相的莫娇娇。
莫娇娇只觉得什么大东西撞了自己一下,还不等她开骂,那股子熟悉的檀香味萦绕在她周围,脖子上环着的臂膀娇弱却有力的揽着她,小七。
小七霸气的揽着莫娇娇的脖子,笑着斜眼看着莫娇娇:“你来的挺快啊!嗯……看你脸色还有些潮红,估计是跑过来的吧!嘿嘿,娇娇你最好了!”
莫娇娇轻呸一声,笑骂道:“没个正经的,我找了你一下午了,来这儿贪欢也不晓得知会一声,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听到要受罚小七立马跟霜打了茄子似地鄢在那儿了。嘴巴也是时候的瘪了起来,大眼睛里看着就跟蓄了泪似地:“娇娇你真是不讨喜,我可是苦死了……”
“哦?原来在我这了你了。”不等小七说完,一个淡淡的声音插了进来。小七知道,自己一激动说错话了,不对,是颜桢会错意了。她说的苦是指月事,颜桢一定想错了意思了。
莫娇娇杏眼在颜桢的身边转转,又转回低着头,一脸委屈的小七的身上。最后目光又转到寝屋的方向,笑的意味深刻。舒之杰看了眼莫娇娇的怪笑,冰冷的说道:“不要瞎想了,那不是。”
如此露骨的话被舒之杰这么冰冷的说出来,小七只觉得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小七笑着摸摸后脑:“夫子,我身子没事了,加上娇娇也来了。您看我能回去了吗?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给我开个方子啊!”
“不用浪费我的笔墨了,你走吧,我一点都不担心。”不加修饰的直接,多不委婉,多伤人啊!小七低着头揉了揉衣角,轻声说了声好。莫娇娇杏眼里染了怒色,刚要上前一步,就被小七扯住了衣角。无奈又颇为怜惜的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七,莫娇娇笑道:“那就多谢夫子今日的款待了,我这就将小七这麻烦精带走!”
话里的敌意是明显的,佯装的嫌弃却掀起了小七的眼帘。麻烦精……麻烦精……师父说,小七只有当上峨眉的掌门才不是麻烦精,爹爹说,小七嫁了人后就不是麻烦精了……后来,她忤逆了师父的意思,逃离峨眉去嫁人了,成了师父口中真正的麻烦精。但却顺从的解开了爹爹口中的麻烦精的枷锁。可最后,她只解到一半,就失败了。因为她的夫君跑了,嫌弃她误了他的功名……麻烦精。原来,一直都要好的莫娇娇,也觉得自己是个不讨喜的麻烦精吗?
莫娇娇拉着小七转身的时候,小七就像个灵魂脱离了的木偶,大大的眼睛没了焦距。藏青色的袍角消失在颜桢眼里时,颜桢不自在的皱了皱眉,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被莫娇娇搀扶着的瘦弱身影,颜桢看到,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很用力的看着脚下。莫娇娇也在很仔细的扶着她,时不时会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她会心不在焉的点头。继续盯着脚下的路。颜桢甚至清楚的看到,莫娇娇总是有意无意的将手上的灯笼往小七那里照去……
巴蜀之地,若论声望,当属峨眉。
峨眉金顶之上,黑夜里的金顶全没了白日里的耀眼与光辉,那种圣洁也如同沉睡了一般。安静祥和的晚上,一个黑色的身影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绝世的清冷与孤傲。黑色的长发被一根檀木簪高高固着。面容上是个三十多的妇人,不过姣好的容颜与成熟,更增添了她的魅力。她身后站着一个紫衣女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浓丽的眉眼看着与南方女子一点不同。大大的眸子里掺杂着敬畏与怯懦。黑色的发丝虽也同那个妇人一样用檀木簪束着,不过还多了一根紫玉钗斜,流苏玉珠在发间摇曳。
“紫梦,你说,华风书院如何?”夫人缓缓开口。声音就如同现今的夜色一般,清冷。紫衣女子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努力镇定的回道:“天朝丞相所建,夫子皆是历届不为功名的状元榜眼……恩,算是朝廷的人才招揽之地。”
“明日便启程吧,为师知道,平日里只有你与她最为要好,你说的话,她总归会是听的。”
闻言紫衣女子瞪大了眼睛,立马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妇人转过身,嘴角上扬,温和说道:“为师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去劝劝她,毕竟,除了峨眉,没有什么是适合她呆的。扬州田家不适合,洛阳华风不适合,只有巴蜀峨眉才是她的归宿。紫梦,你知道的,她是个机灵的丫头,你该做好长久呆在华风的准备,冬天,那是我最后的极限,若是那时我看不到那个身影,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紫衣女子恐惧的盯着地面,只能点头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