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欧阳敏敏突然觉得心有些凉意，政局的冷漠势利，这些年自己也见过不少。但第一次，在自己的家乡——连城，亲身经历，她深感无力后怕。
她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有一天，欧阳家也会被政局放弃，而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弃子，陈家的今日是不是就是他日欧阳家，唐家，寒家的下场？
不敢再想下去，欧阳敏敏环顾四周的房子，顿时觉得自己被眼前的一切，压得仿佛无法呼吸了，急忙忙离开政府大院，寻一处安静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寒瑜上次带自己来过的面馆，依旧是叫了一碗面，没有吃，直到面渐渐凉了，才端起面，慢慢吃着，每吃一口，心里生出几分忧虑。
回去的时候，还在神游状态，突然从街上冲过来一个女人，不说二话，一桶泔水泼在她的身上，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个贱女人既然从政，处理不好连城的事，就该趁早下台。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时，周围的人围着欧阳敏敏纷纷谴责，欧阳敏敏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愣住了！
“没有金刚钻，还非要揽着什么瓷器火。”围观的人啐了一口。
“谁说不是呢？一个女人家家，不待在家里，还要出来抛头露面，跟男人抢饭碗！也不看看，这事是你能做的吗？真是不自量力！”
“她能从政，还不是借着欧阳家的声誉，就凭她，一介女流，能成什么气候？”
“嘘！别说了，听说她跟寒家大当家的关系非浅呢？小心啊，她在寒瑜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即使明知自己该反抗，但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帮民众，面对自己管辖下的贫苦大众，面对确实是因自己整治不力而丢掉饭碗的工人们，欧阳敏敏只得任大家辱骂。
恰好刚刚和药店老板谈好生意的寒瑜，一出门就看见很多人围在一起，向来不会多管闲事的寒瑜，正准备离开，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欧阳敏敏！”
回头看向拥挤的人群，瞥见一身污秽的欧阳敏敏被人围攻受辱骂，寒瑜大步走向人群，走到欧阳敏敏身边，见到寒家大当家，由于惧怕寒家，喧闹的顿时人群安静下来。
当自己落魄的模样被寒瑜看见，欧阳敏敏羞愧难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身上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异味，令自己不自觉后退起来。
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替她拭去脸上的污渍，柔声询问着：“有没有受伤？”此时，听到寒瑜这句话，欧阳敏敏心里觉得温暖不少，只是摇头回应。
见她没事，寒瑜冷冷打断再度吵闹不止的人群，“出手的是谁？”
认识寒瑜多年的欧阳敏敏，也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如此令人害怕颤抖，周围的人更是颤抖不止，没人敢再出声。
不想节外生枝，多做计较，也不愿寒瑜因自己背上什么骂名，欧阳敏敏拉着寒瑜，“寒瑜，算了！”
见无人应声，寒瑜也不多言，拿出手枪，无谓开口：“既然没人承认，那就一起受罚，打伤政局官员，少说也要进巡捕房待上几年。进了巡捕房，没有不脱层皮的。与其让你们脱层皮，不如每人拿出一条退。”
话音刚落，人群中纷纷指出刚才朝欧阳敏敏泼泔水的女人，女人一脸惊恐，跪地求饶，“寒大当家，我错了，但我的家人确实是因为欧阳敏敏没有采取任何手段，才死去的，请您念在我是报仇心切，一时糊涂，求您饶我一命……”
“哦！是吗？你姓什么？”寒瑜随意问话。
女人自以为寒瑜，信了自己，继续编着谎话，“姓张，前不久就在刘家工厂做工，后被强制性辞退，没了生活来源，活活饿死了。就是这个女人，管着连城经济，却让我们这些贫苦人家活活被饿死！”
一番话，说得周围的人都偷偷仇视着欧阳敏敏，不等欧阳敏敏再次开口劝说，寒瑜直接打断了女人的一条退，见了血，女人哇哇大哭，众人惊恐看着淡然处之的寒瑜和女人流血不止的大腿，不住求饶。
寒瑜蹲在女人身边，向众人解说：“你说谎话也不查点资料吗？到今天为止，连城已经饿死了12人，可这十二人中并无一人姓张。还有，被刘家恶意辞退的工人，截止刚才，已经全部恢复工作。”
周围的人群，看着女人眼中由先前的同情可怜，变成了鄙视憎恶。女人依旧不死心，叫嚣着：“可能是我们身份低微，没有被记录吧！”
寒瑜站起身，微微一笑，“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很奇怪，一个全家都饿死的人，怎么可能用的起我们寒家的檀梨香？”
顿了顿，继续说着：“连城里，都知道我们寒家的檀梨香一年只卖四个月，每个月都只有固定的量。因为檀梨香非常稀有，加上制香工序非常困难，所以能用得起檀梨香的人非富即贵。而檀香所有的过程，只有我知晓，也就是说，我对檀梨香的香味，记忆犹新。”
女人见事情败露，所幸承认，“不错，我的家人的确不是死于连城的事故。欧阳敏敏，我是输了，但不是输给你。”指着寒瑜，有些落寞开口，“我是输给寒瑜。欧阳敏敏，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失败的女人。”掏出随身的匕首，自尽而亡。
人群一阵唏嘘，暗骂：疯女人，死的好。
欧阳敏敏不知道，连城之中有人对自己从政这么多的怨恨，一时怔住了。
吩咐人处理了女人的尸首，寒瑜看了看走神的欧阳敏敏，开口安慰：“不管你怎么做，都不会让所有人满意。如果因为别人的话，或者某些人的死，就随便质疑自己，那你多年的努力还真是毫无意义。”
半晌，欧阳敏敏才问道：“寒瑜，女人难道真的只是男人的附傭吗？难道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活出一片天地吗？”
“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能。好了！赶紧去换件衣服，一身泔水味。”寒瑜的话，令她心情变好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