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裳见燕岚服下焰灵丹后,窍脉间灵元流转渐盛,心想她要重修元丹、真身法相,还需要耐着性子闭关潜修二三十年,但灵海之内的元神法相却要比入珑山前更加凝实,想必也是受益于陈寻给她服用的“天阶宝丹”。
元青裳从储物袋中聚出一枚北斗玄兵印,递给燕岚,说道:“珑山之中,不知道还会遇到怎么的凶险,你进入炼神塔,先祭炼这枚玄兵印,其他事先不要再提了……”
燕岚修为又跌回天元境,体内法力有限,已不能再祭用炼神塔。
再说炼神塔这种接近纯阳道器级器的法宝,碧波殿也仅有一件,元青裳需要亲自执掌用来御敌,但北斗玄兵印仅需要祭炼者拥有强大的神识,就能从虚空接引无尽灵气,化变玄兵法相御敌,恰合燕岚此时祭炼御使。
少奚燕岚接过玄兵印,恶恨恨的剐了陈寻一眼,心想娘亲或许是要她恢复修为后自行报仇雪耻,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接过玄兵印,进入炼神塔中祭炼……
“你怎么到处招惹是非,看样子,这个妖女非要将你生吞活剥了不可啊?”常曦撇嘴问陈寻。
“说到招惹是非,谁都比不上大当家您啊。”陈寻笑道。
“你还笑,这妖女元神修为如此之强,大概不需半日就能将玄兵印祭炼成功,到时候她从炼神塔里出来,看你如何应付?”常曦横了陈寻一眼。
陈寻暗暗头痛,心想常曦虽然此前没有跟少奚燕岚接触过,眼力却是惊人,暗感少奚燕岚将玄兵印祭炼成功,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到时候躲不能躲、杀不能杀,确是一件麻烦事。
陈寻说放就真将少奚燕岚放了,未能看成好戏的春陵君脸色阴晴不定,却也无话可说。
少奚燕岚虽然对陈寻恨意滔天,恨不能食其肉、嚼其骨,但看元青裳、少奚延的态度,似乎此时已经能容忍陈寻曾扣押其女为质的劣行。
姜君问眉头微蹙,暗感狂妄之极的陈寻,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啊。
“陈寻修为稀疏,却敢屡对府君不敬,倘若纵容之,有损府君威名。”姜君问身后一名妖姬,美眸冷冷的瞅向万丈之外的陈寻,却不知府君刚到珑山时就想给这个狂妄的沧澜侯一个下马威,为何现在反倒能忍下这口气了?
魏玄成退到春陵君的身边,心怀嫉恨的说道:“十一樽北斗玄兵,陈寻无德无能,却将两樽北斗玄兵收入囊中,此时不施加惩戒,等我们进入其他的珑山禁地,还不知道要被他顺手牵走多少宝物。”
魏玄成效命春陵君座前,身为策天府重臣,北斗玄兵印这样的顶级天阶法宝,他都没有机会染指;陈寻竟然在他们眼鼻子底下,将两樽北斗玄兵印收入囊中,他心里怎能平衡?
陈寻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能要挟元青裳的,只要元青裳、少奚延不从中作梗,他们此时随便捏个罪名,将陈寻拿下来,应是易如反掌。
姜君问轻轻一叹,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魔龙闯入云洲,西北域糜烂不堪,帝君已有诸多不满,甚至都要亲自从天钧境返回云洲。此时西北域的局势暂时平缓下来,但又有数以百万计的魔族聚集北域黑阴岭,四宗还无可或缺;即使要诛杀此子,也理应由赤眉真君出手,其他人不便代劳。我们就暂且捏起鼻子,忍他一忍。”
魏玄成心里一惊,问道:“帝君知道此子姓名?”
“应是不知,但云洲形势一发不可收拾,帝君不得不出面收拾残局时,有些事情是怎么都瞒不住的,”姜君问说道,“你真要看他不顺眼,还得要先拿住他的把柄再说。”
魏玄成心想府君心里对心计狡诈的陈寻,还是极其不满的,但事情牵连甚广,却是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也不再多说什么。
春陵君见元青裳那边事毕,扬声说道:
“此地事休,我们是不是该往第二处禁地了?想来这次,元青棠、少奚延,你们该不会再欺瞒我了吧?”
“都是各凭机缘、本事,春陵君此前没能发现地下道宫,又能怨得了谁?”元青裳美眸横转,对春陵君却无客气。
看元青裳母女绝美容姿颠倒众生,春陵君心里想,若有机会将这两妖女收为宠妾,即使无望超越涅槃,也无枉此生了。
春陵君心里想归想,有淡淡金色光焰笼罩的脸庞却是肃穆,眼瞳透出湛然神光,往一旁的陈寻等人扫去,又与元青裳说道:“策天府与青鳞族,都有大量人手在珑山中麓牵制蜃妖,元青裳、少奚延,你们大概也不会再容忍这无赖子跟在我们后面浑水摸鱼了吧?”
元青裳眸光亦往陈寻这边扫来。
陈寻心里将春陵君祖宗十八辈都操过一遍,但春陵君提出这点却难以反驳。
策天府与青鳞族派出大量人手在珑山中麓牵制七族蜃妖,是他们能在开阳谷从容探寻地下道宫的关键。
元青裳、少奚延即使不追穷他扣押其女为质的事,但春陵君提出要将他逐走,元青裳、少奚延多半不会拒绝。
陈寻心念转动也快,不待元青裳开口,哂然笑道:“春陵君令我放了少奚燕岚,陈寻有哪点不遵从的,怎么这会儿就又成了春陵君眼里的无赖子?陈寻虽然不想错过此次盛事,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廉耻。春陵君,元前辈,你们放心好了,接下来几处禁地道宫,若有仙人遗宝,策天府、青鳞族能拿得走的,陈寻绝不伸手,就站旁边看看。策天府、青鳞族拿不走的,陈寻或可一试,想必你们也不会拦我。再者说,春陵君、元前辈,你们要是因仙人遗宝闹出什么不愉快来,陈寻站旁边也能说几句公道话……”
春陵君真想收回他刚才跟魏玄成所说的那番话,一掌劈死这小子真要省心多了、顺心多了。
“你倒是大言不惭,珑山之中,有什么遗宝你能取而府君、元殿主取不得?”魏玄成听到陈寻如此狂妄的口气,都忍不住出口讥笑,“沧澜侯,你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陈寻笑而不答,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凶险,他也难以预料,但不能让春陵君有与元青裳将他联手逐走的机会跟借口。
元青裳、春陵君各率人马,往第二处禁地飞去。
陈寻、常曦则与顾馨月等人远远缀在其后。
第二处禁地位于一座山谷之中,山谷里一侧的断崖早就被蜃兽打塌,三百丈高的雷霆铜柱露出地面。
地面上的建筑早被蜃兽摧毁一尽,山谷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无数碎石将草木掩埋;从倒塌的一块巨石上,陈寻他们远远能看到“天权”二字古篆,心想这就是珑山七禁之二的天权道宫了。
陈寻他们就停在天权谷的外围,隔着一百多里远,不再接近,算是遵守他与春陵君、元青裳的约定。
“你真就不进去插一脚了?”常曦侧过头,饶有兴致的瞅着陈寻的眼睛。
顾馨月也是奇怪,看向陈寻。
“那头蜃龙,不管有没有老死,必定将他所知道的凶险,早八辈子都告诉他的那些蜃子蜃孙了,”陈寻撇撇嘴说道,“九年前,蜃兽引雷霆强攻破开阳宫,但留下最后一层阵法禁制不破,就提前撤出开阳谷,也没有进入地下的玄兵殿,显然是早就知道激活北斗玄兵的后果是什么。天权道路以及其他禁地,若地下都真有秘殿,蜃兽占得先手而不进入,就说明这些秘殿里还有很多我们难以预料的凶险。现在由春陵君他们先探路去,有何不好的?”
“也是,就没有见过你吃亏的时候。”常曦笑道。
在玄兵殿时,顾馨月只看到北玄甲将四樽玄印从大殿里卷出,却不知四樽玄印之中,有一樽是有真正堪比天人境强者的北斗玄将印。
要不是陈寻提前将一樽玄将印、三樽玄兵印,就算策天府与青鳞族能毫无保留的联手,都未必能应付所遇到的惨淡局面。
更何况,谁知道天权道宫的地下秘殿里,有没有像北斗甲这样滋生自我灵识的符兵或者机关傀儡?
陈寻微微一笑,说道:”春陵君、元青裳在开阳谷轻易得手,就注定他们在天权谷会大意轻敌。就算他们不联手排挤我们,我也不会轻易跟着他们跳进这个坑里去啊!”
顾馨月微微一笑,才知道陈寻胆大妄为之际,实际上心思算计极其慎密,她刚要说什么,突有十数道光柱从天权谷的碎石堆底下射出,直欲要将暮色四色的天幕撕开。
下一刻,碎石激飞,少奚氏、策天府负责挖开碎石的弟子修为低微,一时间猝不及防,根本就来不及躲开,就被碎石打得血肉模糊,一起被带到高空。
十数头石兽从地底冲出,浑身闪烁黑色玄光,眼瞳里燃起熊熊火焰,就往策天府、少奚氏在开阳谷底的诸多弟子扑去……
石兽背生两张巨翅,周身青黑色的石鳞像刺刃一样竖起,虎头牛身,咆哮声如犬吠,震天动地。陈寻即使远在百余里,亦能感受石兽眼瞳熊熊火焰里透漏的凶气是何等的骇人。
“穷奇石兽!”常曦脸色也是一变,压着声音娇呼起来。
陈寻感觉到老夔在虚元珠中也紧张起来,问道:“穷奇是什么异兽,仿照其外形炼制的石兽傀儡,有何厉害之处?”
“北斗仙人应不会简单仿照穷奇的外形炼制石兽傀儡,这十数樽石兽傀儡,很可能就是由穷奇神魂所炼制的精魄驱动!”老夔说道。
“尔等鼠辈,竟敢侵扰仙人道宫,今日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一头漆黑似铁的高大穷奇石兽,将逃至石崖上的一名策天卫扑杀在地,像踏西瓜似的一爪将其头颅拍成稀巴烂,凶焰四溢的盯着开阳谷里的众人,震声咆哮!
陈寻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拥有自我灵识的符兵或者机关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