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练过刀,照例坐在崖前盘膝打坐恢复气血。
阿青雄峙巨石之上,冲着朝阳发出雷鸣一般的咆哮,细心人则能看见,有丝丝缕缕的玄阳之火,从耀眼的朝辉中分离出来,落到阿青日渐峥嵘的颅顶,渐渐没入。
铁心梅爬上崖头,看到这一幕,跟宗崖说道:“真是奇怪呢,阿青竟然能吞吐日辉修炼呢。”
“阿青可是阿寻当年从玉柱峰带回的蛮荒异种,怎可能是凡胎?”宗崖笑道。
“你还觉得陈寻有从玉柱峰生还的希望?”铁心梅问道。
“那处秘窟,我乌蟒先祖就曾进去过,阿寻早知溪谷的凶险,怎么可能轻易葬命石柱之下?”宗崖这些年唯有对陈寻抱有最坚定的信心,从不认为能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见宗崖神色坚定,铁心梅心里微微叹息,玉柱峰一战,逾三千散修殒落荒原,陈寻算谋再强,力亦有穷时。
铁心梅心想宗崖坚持这样的念头,或许能叫他心里好受一些,也不会额外劝慰他什么。
这时候极远隐隐传来一声鹄啸,铁心梅疑惑的问宗崖:“怎么大寒季节,山里还有鹄鸟呼啸?”
宗崖也是有些疑惑,然而在那里吞吐日芒的阿青双耳倏然竖起,乌沉兽眸露出一丝的迟疑,接着剪尾扭头就跳下百丈深的石崖,化作一道流影往远处山林纵去。
“心梅,你快去喊我阿公、青木前辈,还有我阿叔、南獠叔,其他人都不要惊动!”宗崖心生狂喜,振衣而坐,将横在膝盖的鱼纹刀归鞘,赶忙叮嘱了铁心梅几句,就纵下山崖,跟在阿青之后,往远处山林掠去。
铁心梅不知所以,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回旧寨找到青木道人、宗图、宗桑、南獠等人,就赶往石岭后的密林与宗崖汇合,而见密林外的山谷里,阿青一改往日山中霸主的雄姿,竟围着一个灰袍人崩跳不休。
阿青人立起来足有四五米高,将灰袍人扑倒在地,鲜红的大舌头直往那人的脸上舔去,待铁心梅看清那人的脸,不是阿寻是谁?
而陪陈寻返回乌蟒的两人,一人面纱遮脸,另一人则是苏棠姑娘。
看到这一幕,宗图、青木道人等人都激动得声音颤抖,问道:“蟒牙岭山雨欲来,玄寒宗、沧澜学宫都只是暂时偃旗息鼓,就连夷山宗都插一脚,你人没有事,不远走高飞,还回来做什么?”
陈寻将阿青推开,站起来将身上的枯枝败草拍掉,看到阿公、青木道人果真顺利晋入还胎境,也是满心激动,说道:“我回来,想借乌蟒的镇族之宝一用。”
“你要什么,我让南獠马上给你取来。你不要在这里停留,赶紧跑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宗图挥手说道,乌蟒先祖进秘窟看到的是蟒图,此时传出的消息说孤崖石柱下藏的秘图,不管消息所传是真是假,幕后人带有何种目的,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都不是他、青木道人、苏棠以及陈寻四人能扛。
“这个不忙,”陈寻微微一笑,问铁心梅,“铁大哥他人在哪里?”
“我哥在石崖下闭关三年,已经修炼出灵力,就待最后冲破玄窍……”铁心梅说道。
三年前铁心桐距还胎境就差半步之遥,此时顺利修炼出灵力,晋入还胎就指日可待。
陈寻跟宗崖说道:“宗崖,你与铁心梅辛苦一趟,去把赵屠还有剑锋、左丘喊过来,除了他两人外,我回乌蟒的消息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
“我与宗桑也走一趟,这样喊人才更快一些。”南獠说道,他知道陈寻还有秘事要说给宗图知道,将肚子不怎么能藏住事的宗桑也一起拉走。
宗崖、铁心梅、南獠、宗桑等人走后,陈寻才将虚元秘殿的一些情况,说给阿公宗图及青木道人知道。
“想不到我乌蟒先祖,竟然也是秘殿守护神魔的传人,”宗图听陈寻说及虚元秘殿之事,禁不住长叹一声,没想到乌蟒与虚元秘殿竟然有这么深的纠葛,感慨片晌,才稳定心神,跟陈寻说道,“此刻虚元秘殿藏在何处,你一人记在心中即可,我们此时知道也只是徒增负累,并无益处。但守护秘殿也是乌蟒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
“乌蟒所传的蛮魂战旗,实是九相灵旗之一,其他八旗都已损毁,仅剩其一,当年与九兽炼阳炉等物一起,都叫乌蟒先祖带出秘殿,”陈寻说道,“有了这面九相灵旗,我就能造一幅夔龙天图问世……”
宗崖神神秘秘不愿多说,但见赵奢、古剑锋也都同时赶到乌蟒来,左丘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陈寻与苏棠都站在石崖瀑布下,左丘心里还是涌出狂喜,疾步上前待到拥臂相迎,俄而又觉陈寻气势有融入山岳、叫人难以窥视之感,讶然的收住步伐:
“你这是冲开玄窍,晋入还胎境了?”
陈寻说道:“侥幸而已。”
“那我们都该称你前辈了。”左丘说道。
沧澜修士之间,都以修为境界论辈份。陈寻晋入还胎,而左丘、古剑锋等人都还是真阳境巅峰,自然只能以晚辈自居。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拘束,”陈寻哈哈一笑,热情的抓住古剑锋、左丘的臂膀,又问左丘,“千兰此时情况如何?”
“千兰三年前伤及神魂命元,多亏灵音长老托苏棠师叔送来三枚九窍养元丹,伤势才没有继续恶化。”见陈寻问及千兰的伤情,左丘轻叹一口气,说道。
左棘部曾将部族崛起的希望寄托在千兰的身上,哪里曾想玉柱峰一战会如此的惨烈?
千兰被一头妖兽喷吐元丹震伤神魂后,没有随苏灵音返回学宫,而是一直都留在左棘部,此时犹如活死人封印在玄冰之中,仅在苏灵音托苏棠送来九窍养元丹之时,才会将玄冰解封片刻。
想到这事,左丘心里也是满是惆怅。
青木道人也是满怀心伤,他身为左丘、千兰的叔祖,也是打小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苏灵音长老三年前受创也不轻吧?”陈寻问苏棠。
“灵音师叔数十载修炼成七柄灵音剑,此战损毁其五,五脉都有受损,怕还要再过三五年才有可能完全恢复修为……”苏棠说道。
玉柱峰一役对苏家来说,损失是太惨烈了。
青阳子借云游寻药之名逃离沧澜,太上长老玉瑶子身亡道消,二十余名还胎强者殒落荒原,而玉柱峰一战过后三年间,苏全等三名还胎修士又因伤势不愈相继辞世,楼离等人又神秘失踪,实质随青阳子离开沧澜,苏青峰、苏灵音、苏房龙、苏孚琛等一干还胎中期的强者,也都受不同伤势,还在闭关疗伤之中。
此前每年还能炼制近百枚九窍养元丹,这次实力受损之后,附属的部族、宗族势力都不能那么听说,每年能炼制的九窍养元丹可能都不足以前的半数。
在这种情况下,苏灵音还能前后三次送来九窍养元丹,也不枉千兰当年留在苏灵音不愿离开。
陈寻从小乾坤袋里掏一只檀木小匣,递给左丘,说道:“这枚金丹能化出十二转纯阳药力,你将此丹与千兰一起携往灵音长老,或能治愈千兰神魂命元受创的伤势……”
“这……”左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丹匣。
沧澜学宫能炼制助真阳境巅峰弟子冲破玄窍的九转金丹不是什么秘密。
沧澜学宫为了凑齐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甚至还将部分丹方对外公布。
谁若能搜集全炼制九转金丹的灵药,都可以送到沧澜学宫请学宫长老代为炼制,学宫只会收取部分的报酬。
代炼九转金丹一事,以前在沧澜也有很多的先例,但通常三五十年都未必能有一回。
而就算沧澜学宫内部,十年八载都未必能炼制一炉九转金丹,由此可见九转金丹是何等的珍贵。
此外,左丘听说过至纯至阳的正品九转金丹,也只能化出九转纯阳药力而已,陈寻说他手里这枚金丹能化十二转纯阳药力,岂不是说此丹的药性要比所谓的正品九转金丹还要强出三个层次?
“你见到灵音长老,就说我还有一枚金丹跟一批灵药,过两天就会让赵屠带到沧澜城脱手出售,到时候还要请灵音长老代为照应……”陈寻说道。
“我一定会把话带到,”左丘疑惑的问,“不过,沧澜城除了苏家,还有谁家能买得起这么一枚金丹?”
左丘困惑不解,心知陈寻能意外生还、还顺利冲破玄窍晋入还胎境,必有他的奇遇机缘,但苏棠也在此地,陈寻手里倘若有多余的九转金丹,品质又是如此的精纯,卖给苏家跟沧澜学宫不是更好?
九转金丹虽然仅能助真阳境弟子冲击玄窍,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值得还胎境、天元境修士争夺的奇珍异宝。
但凡宗门都有天赋异禀、身具荒古血脉的弟子,宗门之传承通常都将更多的希望寄托在这些弟子身上。
像苏棠这样的子弟,才能代为苏氏与沧澜学宫的未来。
为培养这样的子弟,苏氏与沧澜学宫自然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炼制九转金丹,对沧澜学宫这样的宗门、世族而言,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难的是炼制出能化更多转纯阳药力的九转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