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爻气得热血往脑子里冲,要不是苏房龙、苏灵音等一干人在,他必拔出剑,将这杂碎剁成真正的杂碎!
不过苏灵音等人都有同样的疑惑,看过来,等待陈寻的回答。
陈寻问楼适夷:
“你前几次闯入石地,是否见到巢中有大量秽物?”
“不错。”楼适夷说道。
“你那知道秽物藏有什么?还是以为双头鹫天生就是喜逐污秽?”陈寻又问道。
楼适夷一愣。
他当时就想着早日降服双头鹫,然后再领鬼奚部的精锐子弟来探寒潭,就算他早想到排泄物下藏有东西,在降服双头鹫之前,也腾不出手来去取。
他却没想到,将双头鹫引开后,反而便宜陈寻闯入石地,从双头鹫的树巢找到好东西。
想到这里,楼适夷更悲愤莫名,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说到底还是他太自负,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寻会尾随他到寒潭沼泽来。
陈寻将从潭底捡回的蛋壳举给苏房龙等人看,说道:
“我是跟踪楼适夷,才发现这处寒潭。我也知道一旦叫楼适夷降服双头鹫,我难逃他三个月的追杀。所以,我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带着阿青,强闯寒潭,伏杀双头鹫;这也不能怪我呀。但在进入石地之后,我在巢穴发现一枚鹫蛋……”
陈寻尾随楼适夷,意欲伏杀双头鹫,这事自然不能怪陈寻;难怪是陈寻将楼适夷伏杀了,都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比试,旁人不能多嘴。
苏灵音、姜冰云等人都神色古怪,才想到一个人太自负,总不是什么好事,楼适夷三年前也是太过自负,才被陈寻生擒的吧?
苏房龙伸手接过蛋壳。
蛋壳虽然只是一小片,但从外形不难判断,完整时会有多大。
陈寻继续说道:
“在双头鹫带伤赶回来的时候,我将这枚鹫蛋送给妖蟾吞下去,诱双头鹫与妖蟾恶斗。你们看周边情形,都是双头鹫与妖蟾恶斗所留。妖蟾要比双头鹫略强,但双头鹫时时吞食异蟾,恶战一天一夜才亡。而双头鹫死后,妖蟾双目皆残,肉身也给打得稀巴烂,在山岭乱窜,叫我抓住机会杀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竟叫鬼奚如此构陷害我!”
苏房龙从陈寻手里接过蛋壳后仔细辨别,俄而又轻叹一口气,交给苏灵音看:“好像不是鹫蛋……”
“鸠鹏蛋?”苏灵音有些不大确定,又递给苏青峰看。
“鹫巢怎么会有鸠鹏蛋?”姜冰云好奇的问道。
“鳞鹫喜窃其他异禽蛋孵化,”苏青峰就有一头黑鹏当座骑,自然清楚这些异禽的习性,都忍不住埋怨陈寻,“你真是会糟践好东西……”
“陈寻连命都保不住,鸠鹏蛋也好,凤血木也好,于陈寻不过都是浮云。”陈寻一点没有负担的说道。
“你跟这头豹子,分食了鸠鹏蛋,再拿空蛋壳陷害妖蟾,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苏青峰没好气的说道,“这么一个好东西都让你糟糕了,我们也不能叫你吐出来。”
姜冰云对陈寻也是无语,没想到这一步,他说话还是真中掺假,想混淆他人的视线。
陈寻离开北山城之前,苏青峰特地见过他,他当时的底细,姜冰云从旁也看得一清二楚,此时的陈寻,气血更见磅礴,自然是这一个月内遇到什么机缘。
不过姜冰云转念又想,鸠鹏几乎是沧澜所知异禽中的王者,所孕禽蛋内含的生命精元是何等的精纯磅礴,普通真阳境修者服食入腹,没有暴毙而亡,就足以冲破肉障、晋入还胎境,而陈寻此时还停留在换血七层,也甚是奇怪
难道这枚鸠鹏蛋,都叫他身边那头玄豹吃掉?
这么想,倒也合常理。
玄豹本就是荒兽异种,特别是陈寻身边这头玄豹,血脉精纯,未必就在苏青峰那头黑鹏之下,但玄豹一类的荒兽,寿元极长,长成也极缓慢。
这头豹子看似幼小,但头角已露峥嵘之姿,必然是吞食了什么灵物所致。
姜冰云也想陈寻如此机敏一人,不可能将鸠鹏蛋整个塞给妖蟾,顶天是拿空蛋壳陷害妖蟾,使妖蟾与双头鹫拼了个两败俱伤。
这么想,这小子还真狡猾啊!他杀死妖蟾,到底得了多少好东西?
陈寻硬着头皮,将九兽炼阳炉从小乾坤袋中取出来,说道:
“从妖蟾身上,除了割下一堆烂皮外,还有就这些血肉跟心脏,陈寻愿意将这些跟凤血木都献给宿武尉府、献给十三爷……”
虽然苏青峰、苏灵音这次的态度,叫陈寻略感心寒,知道他们更注重苏家及沧澜学宫的利益,而当下的情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抱苏青峰、苏灵音的大腿。
见陈寻打开九兽炼阳炉的铜子,众人赫然看到那颗妖蟾心脏在摘下数日后,竟然还在砰砰跳动,心里都想,蟾类虽然低等,但妖蟾变异之后的血脉真是不弱,这颗蟾心必然能炼制多枚最上等的九窍养元丹来。
蟾心这类能够改善血脉资质、提高修炼潜能的灵物,落在散修手里,用途不大,而那些会不惜一切代价培养自家子弟的大宗门、大世族,对这类灵物又格外的重视。
姜冰云想不到,陈寻手里竟然还有小乾坤袋这样的好东西,但想到陈寻孤身一人,就敢闯寒潭沼泽这样的险地,手里能几样好东西,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姜冰云想到当日在沧月小楼里,陈寻面对苏灵音傲然所说的那句话。
修行,乃一意孤行之事。
这事听着叫人心不那么舒服,有时又不得不承认,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姜冰云打量陈寻,见他眼瞳游离,不知道他有什么油滑念头在他脑子里转动,却又觉得还真无法讨论他。
苏孚琛、苏房龙听得陈寻愿意将蟾肉、蟾心以及这些凤血木都交出来,心里颇为满意,不然真叫他们硬着头皮开口讨要,传出去脸皮子总是难看得很。
这么一想,陈寻此前的咄咄逼人、桀骜不驯,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了,年轻人总会有点小毛病,只要能识大体,就还是可以挽救的。
陈寻又说道:“妖蟾还剩一副骨架子,以及那双头鹫的尸体,我都没来得及取,都叫鬼奚众人抢走了。这些,陈寻也都愿意献给宿武尉府、献给十三爷……”
陈寻能忍一口气,对学宫诸人屈曲奉承,但对鬼奚部则没有什么好脸色,趁他们对他无可奈何之及,能再插一刀,就绝不会手软。
听陈寻说了这话,楼离直觉眼前发黑。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才十六七岁,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然而,一定要辩理,双头鹫的尸骸以及妖蟾那副骨架子,硬说是他们从陈寻那里抢得,似乎也说得通。
要是陈寻跑过来,跟他们讨要双头鹫尸骸跟那头妖蟾的骨架子,他们大可以不理睬,但这小畜牲转头就说要将这些东西都献给苏青峰、献给宿武尉府,他们怎么办?
而为这事,几大长老远行千里,跑到寒潭沼泽来,他们也要给个交待。
楼适夷、楼爻都气得浑身颤抖,但在诸长老跟前,谁都不敢放肆。
苏青峰挠了挠脑袋,看向苏房龙、苏灵音等人,才觉得陈寻这小子狡猾得真是叫人头痛。
凭陈寻与铁心桐等人,根本没有能力,将这些凤血木安全带回营地去。消息一旦走漏,只怕玄寒宗的弟子都有可能出手抢夺。
陈寻说是将这些凤血木以及妖蟾的血肉跟心脏都献给学宫,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就真白拿这些东西?
再个,双头鹫的尸骸以及妖蟾的残骸,落入鬼奚部之手,陈寻根本没有能力讨过来,然而话锋一转,他就得替陈寻,将这些东西从鬼奚部讨要过来。
当然,他也不能说陈寻的不是。
陈寻这次名义上是将这些东西,通过宿武尉府献给学宫,就是他十三爷的功劳,宗主那里应会有额外的赏赐给他,他也不能不出一点力,眼睛就阴阴的盯着楼离等人,总要想办法,逼他们将东西交出来。
苏全冷哼一声,看那小子就觉得心里像塞了一团草,但这事他也不能再说什么,暗道那副蟾骨架子以及被打成一堆烂肉的双头鹫,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关键还是这批凤血木,陈寻愿献出来,苏全也都能看得苏房龙等人对此相当满意,就算苏孚琛都无话可话,他又能说什么?
苏房龙与苏灵音等人交换眼色,稍作沉吟,跟陈寻说道:“这十多株凤血木与蟾肉、蟾心,价值连城,学宫也不会白得你的。你若有什么需要,等回营地,你告诉我等,自然不会亏你。另外,你与楼适夷之间的比试,暂时作罢,等这三个月过后,我等禀明青阳师祖,再做计较,可好?”
“不知楼兄意下如何?”陈寻瞥眼看向楼适夷。
要以绝对实力计,就算难看一些,他想躲过楼适夷的追杀不是没有可能,想要无反败为胜就机会渺茫了。
再说他还不想错过玉柱峰的热闹,能与楼适夷暂时罢战,那是真好不错。
三个月一过,他就远走高飞,不突破肉障不回沧澜,到时候谁管楼适夷死活。
楼适夷心里挣扎到极点,恨不能将这小子撕得粉碎,吞其肉啃其骨,但这件事完全是他们自己搞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