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从虚元珠里拿了一只青铜瓶,将里面的几十粒真阳培元丹倒出来,小心翼翼的将这团可以称之为液丹或者假丹的青色液体,装入青铜瓶中。
这团青色液体装入青铜瓶里,形状也没有破坏,还是天然凝成丹形,滴溜溜的停在瓶底,有着说不出的玄异。
妖蟾的这枚假丹,虽然跟高阶荒兽体内凝聚的假丹远不能比,但也绝对不会比陈寻所食那枚鹏蛋差多少。
虚元珠里的空间,塞不下整个妖蟾,陈寻就想着妖蟾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收割。
不意间抬头,透过密林,陈寻看见远处石山岭有数道人影,正循着他与妖蟾打斗的痕迹往这边掠来。
陈寻心里一惊,没想到楼适夷与鬼奚部的动作好快,当即慌忙将妖蟾的心脏割下来,塞到虚元珠里,抹去痕迹,钻入西边的密林之中。
看到石坳子里,被肢解得七零八碎的妖蟾,楼适夷心间掀起滔天恨火,释出一道灵光,将山头一块七八丈高的巨石轰得粉碎。
“查出这孙子是谁!我定要将他撕成碎片!”楼适夷怒吼道!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多月的辛苦,竟然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他恨啊,恨不得将眼前这片山林焚毁。
陈寻静伏在另一侧的山崖之下,看着被楼适夷轰碎的青石哗啦啦的从崖头滚落,心里骇然。
事实上,看到双头鹫与妖蟾恶斗一天一夜,陈寻就知道有把握降服双头鹫的楼适夷,仗着青阳子所赐法器,实力要强过他一大截。
也无怪苏青峰、苏灵音断定他不是楼适夷之敌,但看他这含愤一剑,陈寻心想自己要是挨实了,难逃粉身碎骨的噩运。
即使他体内六臂巨魔所化的魂海,能再救他两三回,但在楼适夷的眼前,他也难逃一死;唯一的机会,就是要将云遁术与分影诀修炼得更精妙、更娴熟。
看着就剩下骨头架子的妖蟾,楼离也气得无语。
这处寒漂沼泽,青阳子在八十年前就无意发现,当时双头鹫刚刚在沼泽中心的石地筑巢。
真阳子当时已经晋入天元境中期。
无论是妖蟾、双头鹫,还是石地生长的十数株凤血木,对真阳境以及还胎境的强者,得之都是价值连城的异宝,但对晋入天元境中期的青阳子,只能算普普通通的炼器合药材料。
青阳子当时看到双头鹫以异蟾为食,心知双头鹫与异蟾在寒蟾沼泽共存下去,血脉必会日益精纯强大。
青阳子因此才采走十数株凤血木,并没有急于降服双头鹫,也留下这头妖蟾,任其在寒潭沼泽繁衍异蟾,供双头鹫为食。
真阳子离开时,沿寒潭沼泽外围的山岭,布下禁制,直到楼适夷出师需要一头灵禽当座骑,才让他过来降服这头双头鹫。
楼适夷进入寒潭沼泽,与双头鹫在左右山岭就恶斗过好几场,青阳子八十年前布下的禁制就破坏殆尽。
楼离、楼适夷等人,还以为这次两宗弟子比试,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玉柱峰方向,没想到寒潭沼泽就在这短短十数日时间里,叫外人无意间发现。
虽然鬼奚部此次进荒原的实力,足以剿灭妖蟾,但青阳子的初衷是要楼适夷降服双头鹫。
为了防止双头鹫惊走,楼离他们也不能提前出手灭这妖蟾。
只要妖蟾在,只要寒潭沼泽里有数不清的黑色异蟾,双头鹫就绝不会轻易迁地筑巢。
楼适夷与双头鹫恶斗数场,差不多将双头鹫的桀骜意志打磨了差不多之后,他们这次才一起跟着过来,准备收拾这头妖蟾,收割石地上的十数株凤血木。
谁能想到就这两三天的时间,妖蟾竟叫别人先一步得手,而楼适夷堪堪就要降服的双头鹫,千疮百孔的死在寒潭沼泽之畔,就剩一堆烂骨烂肉。
石地所生的十数株珍异凤血木,也叫人席卷一空!
这些原本是青阳子赐给鬼奚部的天材地宝,鬼奚部原本可以籍之壮大势力。
而就在这三天的空隙里,就叫外人席卷一空,怎么能叫他们心平气和,怎么能叫他们不气愤、不痛苦、不挣扎?
说实话,真要抓住这人,楼离也有将其挫骨扬灰的心思。
只是,两宗千余弟子聚到玉柱峰周围比试,此外还有三五千的散修,谁知道是谁无意间闯了进来?
“这人应该得手没多久!”楼爻蹲下来,看地上的蟾血还没有凝透,抬头跟楼离、楼适夷说道。
楼离脸皮子抽搐了一下,他当然看得出得手那人没有逃出多远,但石地十数株凤血木都不见了踪影,而且同时诛杀双头鹫与妖蟾,对方绝对不止一人,实力也绝对不在他们数人之下。
再者,湖泽荒原是无主之地,此间的天材地宝都是有缘者得之。
青阳子七八十前路遇不取,此时叫他人得手,就算青阳子无法咄咄逼人的逼他人,将这些天材地宝都交出来。
楼离看着地上的妖蟾残骸,除了些筋骨跟一些零碎烂皮烂肉外,有价值的部位几乎都叫人摘掉,想想肚子就憋着一团火。
这可是一头体内都结了假丹的妖蟾啊!
楼适夷要是先下手,服下从这头妖蟾所采灵物,说不定就能一举晋入还胎境!
还有双头鹫,降服加以驯导,再炼制一套专用的禽甲,放之沧澜,都是屈指可数的灵禽;现在竟成了一堆烂骨烂肉!
而那十数株有生长数千年之久的凤血木,更是价值连城,差不多能为鬼奚部炼制近十件入阶法器!
唯有掌握入阶法器的还胎境修者,才能算真正的强者。
鬼奚部不惜担下欺压弱小散修的恶名,这次调集百余精锐子弟进荒原。
杀陈寻还是其次,他们主要还是为了不动声色的将妖蟾诱上岸围杀,谁能想到他们为此筹划了数月,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楼离悲愤异常,也想拔出剑来,乱砍一通,发泄一下。
这时候,有两名鬼奚部子弟捧了一堆破烂的铠甲过来,递给楼离看。
看到这堆破烂铠甲,楼爻眼睛都气绿了,拔出九劫残阳剑,将旁边一株四五人合抱的巨树轰断,气得大吼:“就是这畜牲,竟是这畜牲!竟是这畜牲!我早就说,在北山城,就应该杀了这畜生!”
楼适夷并不认识这是楼礁输给陈寻的那件玄甲,但听楼爻的话,瞬间也明白一切,心里一口怨气发泄不出来,铜牙铁齿都要咬断掉。
“这畜牲必没有逃多远,我们立即启用锁灵法阵,定能将他找出挫骨扬灰!”楼爻说道。
楼适夷掏出小乾坤囊,就要将足足塞满小乾坤囊的锁灵法阵掏出来,就想借楼离、楼爻两人之力,一起启动法阵,搜索那杂碎到底逃到哪里去了?
“不,我们走!”楼离脸色有些苍白,他确实怎么都没有想到,竟是陈寻抢在他们之先将妖蟾诛杀。
虽然楼爻、楼适夷情急之下,想要用锁灵法阵将陈寻找出来围杀,但楼离想到是别的事情。
不要说石地那十多株凤血木,绝非一人能取走,而九头鹫、妖蟾,任何一头异兽,都不是陈寻独力能斩杀。
楼离惦量他自己的分量,也仅能跟妖蟾斗个旗鼓相当。
但妖蟾打不过,可以躲入寒潭沼泽深处,他同样不能奈其何,所以才要调集这么多的人手,要将妖蟾诱上岸围杀。
“你是说有人暗助陈寻?”楼适夷皱起剑眉,问脸色有些惶然的楼离。
“你确定苏棠没有出关?”楼离问道。
陈寻从北山城出发,随身是仅有一头幼兽相随进入荒原,但凭陈寻一人一兽,绝不可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楼适夷有青阳子所赐的小乾坤袋,放在沧澜都可以称得上异宝,都放不下半株凤血木,而陈寻不仅将十多株凤血木收刮一空,还将双头鹫与妖蟾杀死,摆明了有高手相助。
而这高手极可能是他们无法知道行踪的苏棠。
楼适夷剑眉蹙得更紧,苏棠是老祖的嫡传弟子,谁人没事跑去北陵山打听苏棠有无出关?
但比斗一事,都是苏青峰替陈寻居中斡旋,苏棠并没有出面,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棠还在闭关以求突破。
这时候想来,楼适夷才突然觉得他们太天真了,苏棠为什么就不怕设计陷害他们?
倘若暗中帮助陈寻的这人,就是苏棠,他们此时启用锁灵大阵围杀陈寻,不过是授人口实,叫苏棠不仅有借口插手陈寻与适夷之间的挑战,甚至还会理直气壮的走过来斩杀他们!
想到这里,楼爻也是脸色苍白。
虽然都有听说苏棠晋入还胎境后期,但苏棠作为老祖的嫡传弟子,作为沧澜学宫后起之秀第一人,实力之强,远超乎他人的想象,只怕三五十年前就成名的苏灵音、苏孚琛等学宫长老,都只能跟苏棠势均力敌。
入门大典之上,为了陈寻此子,苏棠差点跟苏全翻脸,要是他们有什么把柄叫苏棠抓住,苏棠出手绝对不会犹豫半分。
他们要是都被苏棠杀残杀死,青阳子有办法替他们说话吗?
他们三人,加上数百鬼奚精锐弟子,未必就不是苏棠、陈寻两人的敌手,但他们敢围杀苏棠吗?
他们必须要返回营地,找苏孚琛长老从长计较,必须要阻止苏棠插手适夷与陈寻之间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