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公都说,祭魂过后,就让阿寻入族,阿寻以后就是我们乌蟒部的天才了!”
“对啊,再也不用受黑山部那群臭屁家伙的鸟气了;鬼奚占我们的寨子,也要讨回来!”
巫公宗图还站在祭坛上,看诸少年打坐淬练的精况;宗桑这时候看向南獠。
南獠抬头看了看天色,迟疑了一会儿,让人再拿两碗肉羹过来。
陈寻也知道一碗肉羹堪比半枚乌蟒丹,珍贵异常,错过这次,不要何时才能再有饱食一顿的机会,接过陶碗,谢南獠:“谢谢阿叔……”
晨曦微露,残像吸食的兽魂残魄也渐渐耗尽,释出的无形力场渐弱,再没有淬练的效果,魂祭兽筵也就到了尾声。
火坛已熄,就剩下一些烧得乌黑的残木,铜鼎放下来,里面还剩不少肉羹。
陈寻此时都能从宗崖、宗凌,以及南獠之子南溪等人的身上,明显感受到比昨夜之前更旺盛的气息,而他们体内经过一夜淬练、精纯十倍都不止的血脉,将为他们的蛮武修练奠下深厚的根基。
比以往加倍苍老的巫公宗图,叫寨中几名老人搀着从祭坛上走下来,虚弱得都站不住脚,坐在火堆内,喝下一碗肉羹,才算是恢复少许精力,感慨的说道:“苏氏未出涂山之时,乌蟒在涂山以西称雄,号令诸部。那时的魂祭兽筵,几乎每月都能举办一次,一次都要举办三天三夜才休。现在倒好,几十年的积蓄,一夜兽筵就耗尽了……”
南獠开朗的笑道:“等宗崖、宗崖、南溪他们成长起来,一定能率领族人走得更远,猎来更多的荒兽异禽,让阿叔来主祭兽筵!说不定二三十年后,乌蟒还能有机会迁回到沧澜去……”
“沧澜啊!”巫公宗图神往的眺望北方的天空。
沧澜!
陈寻都没有能力走出方圆百里的山岭,自然更不知道纵横千里蟒牙岭以南的沧澜荒原,是怎样一番情形。
据西荒经所述,蟒牙岭以南、涂山以西的沧澜,是西荒绝域与云洲相邻的一片荒原,在涂山之中有隘口,与沧澜相接,也是云洲出涂山、进入西荒绝域的必经之路。
而在八百年前,那里也曾是乌蟒先人世代居住的地方,也是乌蟒先人流下太多血跟泪的地方。
巫公宗图收敛激荡的心绪,柔和又有些疲惫的眼神,转到陈寻的身上,片晌,跟南獠等人说道:“先蛮祖灵并没有拒绝阿寻的接近,但他终究是外族,以后还是让阿寻跟宗桑学习一些战技吧……”
“刚才阿寻在蛮像之下,明明也有感应。他的潜力这么大,不应该纳他入族,让他跟宗凌他们一起参悟蛮像吗?阿爸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宗桑第一个跳出来质问。
魂祭前的公议明明都说好的事,而且也是阿爸跟南獠他们力争来的,宗桑怎么都想不到,阿爸却先改口了。
见阿爸神情坚决,宗桑急得站起来,从广场边搬起一块巨石过来,指着陈寻说道:“阿寻,你将这石头抱起来,让阿公看看,你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宗桑随手搬过来这块巨石,堪有他一人高,是两千斤重的练力石,陈寻看着就有些犹豫,他怎么能举得这些重的巨石?
“快试快试,让巫公看看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其他蛮武也叫唤道。
陈寻试着将手搭到巨石的边上,就觉得石头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但他沉下身子,力涌双臂,就觉得石头就算生了根,也不是不能扯断,左右摇晃了两下,就一鼓作气将石头抱起来。
不过陈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感觉再用力,腰背像弓弦一样绷紧的筋腱就会被拉裂。
陈寻将巨石扔下,“砰”的一声响,他心里也是吓了一跳:他从拖乌狡鳞回寨,才三天时间,他不过服一枚乌蟒丹,喝下三大碗肉羹,力气竟然就暴涨了三倍!
“喝、喝、喝!”围着火堆的一干人,没想到陈寻真能将巨石抱起来,还以为他能将巨石摇动就了不得了。
两千斤的巨石啊,对上阶蛮武来说是小意思,但对中阶蛮武来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抱起来。
这时候大家眼睛都看向巫公宗图,阿寻这样的神力少年,要不是乌蟒族人就太可惜了。
巫公宗图眯起浑浊的眼睛,坚定的摇了摇头:“先蛮定下来的规矩,不能改啊!”
宗桑气得要将他阿爸下巴上几根稀疏白胡子揪下来,什么破规矩,不就是以前吃过苏氏的大亏吗!
“阿叔,你们说,阿寻该不该入族!”宗桑问坐在他阿爸身边的几个寨中老人。
“南獠,你怎么看?”几名寨中老人问南獠。
巫公之外,族长为首。
南獠也是疑惑巫公宗图的态度前后为何转变这么大,虽说他不再坚持拒绝陈寻入族,但他也有些其他的担心,沉默了许久,说道:“阿叔应有他的考虑,阿寻跟宗桑先学习战技也好。”
……
得宗图、南獠等人许可,接下来的数月,陈寻每次采药归来,都会先到石殿前的广场上,跟随宗桑等人练习乌蟒的弓矛战技。
篝火熊熊烧起,照着广场上明亮如昼。
宗崖这段时间如此快速的长进,跟魂祭兽筵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仅宗崖,宗凌、南溪等乌蟒少年,蛮武修练都迸发出巨大的潜力,短时间里就有极大的进步,宗桑、南獠等核心蛮武,实力增强之后,不仅敢走出更远,往蟒牙岭深处走得更深,也敢狩猎更强横的凶禽猛兽。
宗桑更是一脸的骄傲,拍着他家小子宗凌的肩膀:“你跟宗崖学着点!有点成绩,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你差宗崖还远着呢!”
宗凌已经开悟蛮魂,但小孩心性未改,瘪着嘴,跟他老子不屑的说道:“宗崖还大我两岁。”
宗凌这句话却换来宗桑的一记大耳刮子。
宗桑朝着儿子怒吼:“滚,给老子练矛去,不要就会嘴巴利索!”
宗凌委屈的摸着脑袋,说道:“都说不能打脑袋,本来我就笨。”见他老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忙溜到角落里去练矛。
陈寻见宗桑威猛高壮,却拿宗凌没辙,暗感好笑,也不管宗凌给赶到角落里,又专心看宗崖练矛。
陈寻灵识过人,见宗崖将骨矛舞出团团乌光,威势惊人,但唯有骨矛逆刺之际,则加倍透漏出凌厉的穿透之势,威力远非普通矛姿战技能及。
与兽皮所绘的九幽蛮魂像相比,此时持矛逆刺的宗崖也算是初得三分神韵,实则是宗崖沉浸矛术之中,身与意合,他所开悟的蛮魂在神魂识海不自觉的若隐若现,施展出蛮魂具相的神秘力量。
乌蟒千年以来的蛮武传承,核心就有那幅兽皮蛮像所绘的逆鳞一刺。
月至中天,在广场练过战矛、拳脚工夫,陈寻回到自己的窝棚也没有休息,而是从药篓里拿出一株鱼阳草。
陈寻没有加入乌蟒部,还是作为异族少年寄居在石寨,如今他也算修练小有所成,敢到蟒牙岭更深处采摘药草,收获自然也比以往多出许多。
除了换取食物外,还能有一些药草剩余,阿公宗图就让他留着供自己修练所用。
将鱼阳草衔在嘴里嚼碎,但不急着将微微腥涩的草液咽下,陈寻施展大鹏五势,神魂识海也倏然打开,浅青色的人形光影,也是意随身动,依次施展大鹏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