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帐篷里,衣服已经换过、身上盖着毯子,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我试着动一下身子,除了几处擦伤火辣辣的疼,幸亏没有骨折。
听到我醒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慢慢钻进来,小伙子个头很高,几乎把自己窝成一个句号才能钻进来。他弯弯腰,窝成一个问号,勉强在帐篷里坐下,说道:“我们从河滩上发现了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听出了小伙子不止一个人,正想开口询问,就听一个清丽的声音说道:“醒了就让他走吧,免得多事!”
那声音如同乳燕投林、黄莺啼翠,虽然隔着帐篷,但听起来还是说不出的婉转。小伙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站起身展开成一个叹号就要出去,差点把帐篷扯翻。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吵嚷声,还有饭盒摔在地上的声音,我叹口气,拾掇好衣服和背包,准备跑路。果然,小伙子讪讪地回到帐篷门口,却不好意思进来,看到我已经收拾停当,更不好意思了。我安慰他说:“兄弟莫急,我这就告辞,只不过还不知道兄弟贵姓,以后不好报答。”
小伙子说:“我姓吴,叫我吴三贵就行。”
我开玩笑说:“帐篷外那位,不会叫‘陈圆圆’吧?”
没想到小伙子“duang”的一下变了脸色,脸上阴的能拧下水来,双手几乎把我从帐篷里叉出去:“快走!快走!”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被小伙子像撵鸡一样撵出营地,回头一看,小伙子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黑黄白配色的阿迪连帽衫,双腿被运动裤绷得修长,蹬着一双浅灰色和浅粉色相间的跑鞋。
女孩肌肤胜雪、戴着墨镜,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小伙子把我往外撵。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她嘴角一翘,脑后的马尾辫似乎都在高兴地颤抖。
我正沮丧,就听小伙子悄悄在我耳畔道:“切不可再提那三个字,特别是当着她的面,快走!后会无期!”
小伙子冲着女孩努努嘴,装着把我推搡出去。我心中暗忖:莫非她真的叫“陈圆圆”不成?罢了,他们似乎极为忌讳,小伙子不像歹人,听他的就是。想及此,我不禁向女孩那里多看了一眼。
只见女孩将墨镜摘下一半,我只看一眼、就赶紧转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女孩的墨镜上面,有四只修长的眼睛,绿莹莹的,像四条游动的鱼儿,一如那天晚上追我们的怪物……
我一边强行压抑恐惧一装模作样地说道:“大哥别打了!大哥饶命!”脚下加快步伐,赶紧离开这对狗男女的营地。
吴三贵把我礼送出境,我撒丫子快跑几百米,这才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狗男女没有追上来,我转身靠在石头上正要长舒一口气,就看见不远处一棵松树上坐着一个人。
松树背弯如弓、树冠繁盛,将那人的身形遮挡得七七八八,饶是如此,我还是看到一双被运动裤绷得修长的小腿,双足来回晃荡,脚上蹬着一双浅灰色和浅粉色相间的跑鞋。一只手从脸上摘下墨镜,四只绿莹莹的眼睛透过一丛一丛的松针望着我。
见鬼了!我只好拔腿就跑,回头望望,那人还坐在松树上,好整以暇,我脚下加劲、跑得更欢实了。
前面是一条上山的小道,崎岖狭窄,而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手脚并用向上爬去,爬到半路抬头一看,头皮“duang”的一声炸开了。
小道顶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女人,身上衣服像是在浓汤里泡过N年,看不出原色、似乎有些卐字形花纹。她的脑袋深深地埋入双臂之中,一头长发从头顶漫过袖子垂下来、看不清面目。
真是活见鬼了,我正要原路返回,就看见来路的路口站着小伙子,就是吴三贵。
原来这是“不干净”二人组,堪比梅超风、陈玄风夫妻,今天不是被糖醋就是被拔丝了,千万不要把我细细地切做臊子!小爷我索性拼了!遇到这情况,硬逼着我从硬科幻转到玄幻盗墓风!我猱身而上就要和小伙子厮扑,就听他戟指往我身后一指,大喝一声:“住!”
我面对着小伙子,果然感到身后什么东西停住了,一阵风吹来,长头发的发梢还在往我脖领子里钻。不会是那刚才堵住路口的女人被定住了吧?
吴三贵歉然道:“我媳妇儿喜欢开玩笑,快,我带你离开这里!”
大哥,有开玩笑往山道上杵个粽子的吗?我虽然极度腹诽,但还是跟着吴三贵另外择路逃窜,好在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跟过来。跑了不知道多久,我们停在一条公路边上。
“顺着公路走,遇到车就搭车,别回头!”小伙子话音未落,我冲着他一抱拳,像脱缰的野狗一样顺着公路跑起来。
刚才的连续狂奔让我胸膛烦腻欲呕,但是不敢怠慢,只是一路狂奔,渐渐地感觉体力不支,停下来以手扶膝盖喘口气。
我往地上的影子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又是“duang”的一声炸开了。
阳光从我身后射过来,将影子投射到地上,我清晰的看到,一个修长的影子坐在我的背包上,脑后一条马尾辫犹在摇晃……
一只手绕过我的脖颈,五根修长的指甲划过我的脸,我听到有人在耳畔说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人和我抢了,都是我的……”
我大叫一声,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帐篷里,衣服已经换过、身上盖着毯子。我试着动一下身子,除了几处擦伤火辣辣的疼,幸亏没有骨折。
此时外面黑沉沉的,帐篷里吊着一盏LED小灯,照什么都蒙上一层惨白的光线。我回想一下,听到那女孩说话还是上午,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听到我醒了,延明晃动着硕大的脑袋、像土拨鼠一样飞快地钻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谢天谢地,你醒了!”
还有什么比看到兄弟熟悉的卷发更令人心旷神怡的?赵翼和六叔也赶过来,六叔说道:“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我感到奇怪:“不是你们救了我吗?不然我就在河里淹死了!”
六叔看了我一眼:“我们三个攀上河滩,却没有找到你,最后从一条公路的边上发现了你,那时你身上坐着什么东西,好像还扎着马尾辫,那东西看到我们过来,桀桀桀冷笑三声就跑开了,你也顺势晕倒。我们发现你身上的衣服已经烘干了,肘部和膝盖还沾着土。”
这说明我的确在山路上爬过,我试探着问道:“你们听说过吴三贵和陈圆圆吗?”“听说过!”延明斩钉截铁地说道。
“啊!那你快说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么,谁不知道吴三桂为了陈圆圆投降清朝……”
“不对,不是那样!”我把自己的遭遇和他们一说,他们顿时沉默下来。
“这是你喝多了河水,产生的幻觉吧?”延明说道。
“那你怎么解释我身上的衣服已经烘干了?我肯定接触过什么人。”
六叔掳下我衣服后领子,往里看看,叹口气。
延明往里一看,“哎呦我擦”地骂了一声。我脑后闪光灯“咔嚓”一声,赵翼用手机拍了张照片,递给我:“自己看吧。”
别摆出一副“有什么好吃的赶紧吃有什么好玩的赶紧玩”的表情好吗?我接过他的手机一看,顿时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