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的右手和右手撕开少蛇女的衣裙,两只左手抹去血迹,同伴看看她膝盖上的箭伤,皱皱眉头:“这条腿怕是废了。”
“废了正好,我不要这副人皮了!”少蛇女眼睛赤红、几欲喷火,脸上表情狰狞:“我要换回半人半蛇的躯壳!我要杀了这一队人马,然后亲自指挥军队向秦国开战!”
同伴的一只右手和两只左手给她清理伤口、敷药,另外一只右手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冷静一下!我们的能源所剩无几,这艘小飞船能不能带我们返回海底的母舰还是疑问,你已经尽力了,即使杀了这些秦军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的鱼人军队现在还不能和秦军的大兵团硬抗。先前运来的合金锭已经在飞船里了,那是我们翻盘的家底。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对不对啊?”
少蛇女一想起已经寄生于秦始皇体内、被李斯毒死的同伴,就感到肝肠寸断。长久以来的谋划皆成镜花水月,怎不让人五内俱焚?难得伙伴以身犯险、驾驶“星艖”赶来救了自己,可是未来将往何处去?难道鱼人帝国绵延两千年,即将断送在自己手里?少蛇女第一次有了亡国之君的感觉,悲愤交加之际,却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她知道同伴为了遏制她的伤痛注射了麻醉药,她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当少蛇女接受改造手术、恢复半人半蛇身躯,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两个月时间,足以改变天下大势。
李斯谙熟秦军护卫的心理,“秦始皇”如果不是“被毒死”的,依律是扈从的军队失职,护卫要负连带责任、尽皆斩首;现在秦始皇是“被毒死”的,那么只要杀了下毒之人,护卫不但不必追责,反而还是大功一件。
少蛇女逃了也不要紧,只要有顶缸的就行,更何况李斯不想承认“徐福”被“星艖”救走了,护卫队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职、以及丞相的颜面,他们将死去的内侍砍得血肉模糊,谎称是“徐福”的尸体,秘密带回咸阳,算是给太子胡亥一个交代。
这一来皆大欢喜,丞相李斯因皇帝在都城外逝世,唯恐各位皇子及天下发生什么变故,于是秘不发丧,将棺材停放在还算通风的凉车中,由始皇生前最宠信的宦官赵高在车右陪乘。所到一地,上呈餐饭、百官奏报事务与过去一样,赵高即从车中接受并批复奏事。
李斯和赵高沆瀣一气,诈称接受了始皇的遗诏,立胡亥为太子,又篡改始皇给扶苏的诏书,指斥他多年来不能开辟疆土、创立功业,却使士卒大量伤亡,并且数次上书、直言诽谤父皇,并且抱怨不能获准解除监军职务、返归咸阳当太子;而将军蒙恬不纠正扶苏的过失,并参与和了解扶苏的图谋。因此令他们自杀,将兵权移交给副将王离。
扶苏接到诏书,哭泣着进入内室,打算自杀。蒙恬说:“陛下在外地,并未确立谁是太子。他派我率领三十万军队镇守边陲,令您担任监军,这是天下的重任啊。现在仅仅一个使者前来传书,我们就自杀,又怎么能知道其中不是有诈呢?!让我们再奏请证实一下,然后去死也不晚呀。”但是使者多次催促他们自行了断,扶苏于是对蒙恬说:“父亲赐儿子死,还哪里需要再请示查实呢!”随即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便将他交给官吏治罪,囚禁在阳周。最终一代名将蒙恬在狱中吞服毒药,自杀身亡。
皇室车队离开沙丘之后,从井陉抵达九原。当时正值酷暑,装载始皇遗体的凉车散发出恶臭,李斯便指示随从官员在车上装载一石鲍鱼,借鱼的臭味混淆腐尸的气味。从直道抵达咸阳后,发布治丧的公告。胡亥继承了皇位。
胡亥将秦始皇葬在骊山皇陵,把铜熔化后灌入,堵塞住地下深处的水。崐又运来各种奇珍异宝,藏满墓穴。还下令工匠制作带有机关的弓弩,遇到穿入靠近墓穴的人,即自动射杀。用水银做成百川、江河、大海,以机械灌注输送。墓穴顶部布有天文图象,底部设置地理模型。后宫嫔妃凡未生子女的,令她们全部陪葬。下葬以后,赵高说工匠们制造隐藏的机械装置,知道其中的全部秘密,如果他们再作第二重机关,就会将其中的秘密泄露出去。于是待送终的大事完毕后,那些工匠即被尽数封闭在墓穴中。
胡亥登基后,见不得人的阴谋和突如其来的权力共同催生出强烈的不安全感,随之而来的是以维护秦帝国稳定为借口的血腥政治清洗,于是,胡亥的兄弟姐妹一个接一个地成为牺牲品,恐怖的气息如同浓重的阴霾逐渐扩散到整个大秦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咸阳城外反秦浪潮也此起彼伏,秦二世元年(前209年)七月,陈胜、吴广以扶苏、项燕为名发动大泽乡起义,农民起义席卷全国,六国也纷纷复辟,秦王朝风雨飘摇,两年后就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