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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后的东巡

当少蛇女向咸阳禀报长生不老的祭典已经准备完毕时,秦始皇欣喜若狂。

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皇帝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他不顾李斯等权臣的反对,执意踏上东巡之路。军容严肃,矛戈林立,铁甲铿锵,车马辚辚,烟尘大起,诏车缇骑往来报信,秦始皇斜倚在驷马王车的青铜伞盖之下,感到快要融化在蓝色的天空里。六国算什么?还不是倾覆在朕手中。茫茫众生算什么?凡人,群氓而已,只是万里长城上的砖屑,朕即将成为古往今来成仙的第一人。

少蛇女不在东巡的队伍里,她回到海底飞船做准备,每当她在这副人类的皮囊之下疲惫不堪,她就会望向西方。在那里,有一个鬼迷心窍的君王正在路上,只要把他带入海底飞船的手术室,就能制造一个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傀儡。陆续的,公子扶苏,历代的帝国继承人,也会在以秦始皇为榜样的感召下接受寄生手术,成为幼虫的寄生体。随着对秦国高层的进一步掌控,鱼人帝国的版图将拓展到整个中原……

过了三个月,车队终于从函谷关到达东海之滨的琅琊台,顾不上休息,秦始皇以和年龄不相称的麻利跃下王车,满怀期望地向海边望去,他记得徐福说过,祭典就在海边举行。

但是海边只有一片峭壁,其他地方空空如也。海面上一碧万顷,几只觅食的海鸥在海上时而盘旋、时而下落,嘴里发出“嘎轰、嘎轰”的鸣叫。

说好的炉鼎呢?不应该是炼丹炉直指苍穹、炭火光鉴日月、一阵阵异香扑鼻吗?不应该一对对仙人骑着鹿、鹤、麒麟过来迎接,不是应该有仙女过来满面娇羞地说:“臣妾愿和陛下永结道侣,请陛下把臣妾当做炉鼎双修吧……”

腥咸的海风吹过,卷起一阵尘土洒进秦始皇眼睛里,开阔地上的风儿就是这么不羁。

“难道徐福只是一个巧舌如簧的骗子?悔不该不听李斯之言、远离方士,现在背后几千双眼睛望着我,好像在看盘古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笑话!”

“徐福”从旁边施施然走来,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是在讥诮自己吗?恼羞成怒的秦始皇拔出长剑,抵在她脖子上,厉声喝道:“徐福,祭坛在哪里?”

少蛇女遥遥一指东方,只见海上突然浓雾蒸腾、浓如牛乳,其间或有鸾凤飞舞、或有青龙游动、或有麒麟奔驰,种种瑞兽现身,不一而足。浓雾自身忽而如覆盆巨卵之状、忽而似榕垂拱树之形,形状变化多端。正在秦始皇看得目瞪口呆时,浓雾渐渐散去,只见一座占地极广的巨岛悬浮在海面上,岛上耸立五座巨峰,形似掌上五指,巨峰一派葱茏,但见参天松婆娑弄影,峻岭悬崖逼陡涧。

秦始皇极目眺望,只见得五指山山腰上一攒攒、一簇簇俱是黄花吐瑞,一层层、一片片尽是红叶摇风;有人如在山腰攀爬,望上看似梯似镫,望下看如穴如坑。山顶上盖着冰冠,冰幌幌冻成千块玉,雪蒙蒙堆叠一片银。山下则是春和景明、苍烟欲滴,红灼灼夭桃喷火,绿依依弱柳含烟。树梢上众鸟兽生生不已,鸟啼时韵致幽扬,隐隐兽迹映绿苔。

只听“当啷”一声,从随行的军队里传来,原来是有士兵看得瞠目结舌、浑然忘了拿住手中的长戈。只听“当啷”“当啷”声从队伍里传来,竟然有更多士兵只顾看景致、拿不住手中兵器。若按大秦律令,护卫队抛弃兵器者腰斩,但是从上到下都忘了周遭的事情,完全被海市蜃楼迷住了……

巨岛在海面上投射的倒影犹在随着波浪起伏,秦始皇的心也随之起伏不已,似乎长生不老的迷梦已经像龙涎香的香气将他包围。

少蛇女暗忖:这激光全息投影弄得还真逼真,投射在水幕上,犹如蓬莱仙岛降世。她冷眼瞅瞅秦始皇,迭起两根手指,将秦始皇抵在她脖子的长剑拨拉到一边,说道:“陛下,现在您相信妾身了吧?咱们最好速速上岛,别让仙人等急了!”

秦始皇转过神来,恢复了矜持的腔调:“爱卿所言极是,不过,咱们怎么上岛?”

少蛇女发个信号,一艘小飞船自海面飞来,停在悬崖边上。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道:“陛下,请坐上这星艖,自会到达仙山。”

秦始皇就要上船,突然李斯闪出队伍,大声说道:“陛下此去之后,臣等将如何?请安排好身后事!”

少蛇女冷笑一声:“丞相,陛下是去谒见仙人,不是去龙潭虎穴,你说‘安排好身后事’是什么意思?”

李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待解释,秦始皇戟指对他喝道:“李斯,你就在这里等着,朕回来再收拾你!”

李斯又惊又怒,立在当地浑身颤抖,望着“星艖”离去的尾迹面如白纸。

秦始皇坐进“星艖”,一根麻醉针从座椅头枕的间隙伸出,悄无声息扎进他的脖颈,一代君王就此昏睡过去。“星艖”拐了个弯,一头扎入茫茫大海,径直向海底飞船驶去。

李斯、赵高和随行车马等在悬崖边上,冰冷的海风深入每一条衣缝、蹂躏每一寸肌肤,李斯脸色冻得青白,只是听着海风在耳边呼啸,想着“徐福”入宫以来的所作所为,皱眉不语。

秦始皇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九位来自星星的半蛇人,静静地看着扫描身体的结果,过了一会儿结果出来了,少蛇女对一位同胞说道:“你和这具躯体的相似度最高,你来吧。”

经过精密、漫长的手术,秦始皇的头骨和大脑被移出头皮,同胞头颅中作为大脑模块的“幼虫”被取出,移植进去,秦始皇的头皮和脸部一阵起伏抽搐,终于恢复原状。

在“幼虫”适应秦始皇身体的过程中,少蛇女和七位同伴谨慎地调整这具躯体,让他活的更久一些。

过了整整三天三夜,“幼虫”作为大脑完全适应了秦始皇的身体,少蛇女首先让“蓬莱仙岛”的全息投影发生变化,黄龙飞升、凤凰飘舞,妩媚妖娆的飞天手持笙、箫、琴、瑟演奏仙乐,飞马、鸿鹄盘旋四周,一派祥瑞气象。正在随行车马被弄得眼花缭乱之时,少蛇女和秦始皇乘坐“星艖”回到悬崖边上,获得长生的“秦始皇”宽宏大量地宽恕了先前李斯的不敬,迈着年轻了不少的步伐走上驷马王车,少蛇女上了另一辆诏车,向咸阳出发。

疲惫不堪的少蛇女陷入沉睡,“秦始皇”在抓紧时间熟悉大秦帝国的一切事务,一切似乎在向预计的轨道前进。

只是“似乎”而已,她们甚至没有花太多精力去注意李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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