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欢快,鼓点激越,一路锣声喧天,百姓夹道庆贺,朱雀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若不是有禁军开道护送,只怕这种热闹,要误了吉时。
傅清扬昨个儿只睡了两个多时辰,明明是她要出嫁,姚佐伊却显得比她还紧张,絮絮叨叨拉着她说个没完,直到三更敲响,傅怀远派人过来几次催问,她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不少女人婚后需要谨记的‘御夫之术’,然后看傅清扬非但没有女儿家的娇羞窘迫,反倒两眼放光炯炯有神,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姚佐伊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红着张脸忙不迭地跑了。
傅清扬总算解脱,刚躺下没多久,天色还没亮,就被春莲喊了起来,然后就是一大通的折腾,光净面梳头就花了好长时间,等到换上大红嫁衣,太阳才缓缓升起。
虽然之前有宫里嬷嬷过来教导过,这一天乍一到来,傅清扬还是有点晕头转向,睡眠不足加上饿得,早前学的礼仪规矩便全都想不起来了,幸亏有丫鬟婆子在旁提醒,不然非得闹了笑话不可。
新郎官一到,嬷嬷立马将盖头糊她脑门上,然后扶着她的手站起,慢慢走出闺房。
眼前一片刺目的红,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傅清扬走得格外缓慢,一步一步,仿佛走过了这十几年,过往的画面在眼前交织呈现,前世的今生的,一时间,傅清扬甚至有些恍惚,竟分不清哪一世的自己,才真的存在过……
脚下微一趔趄,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扶住了自己,傅清扬看到一双黑色衮红边的鞋子,紧接着身子一轻,便被抱了起来。
周围哄然叫好,鞭炮声、锣鼓声、看热闹的说笑声都纷纷远去,傅清扬只听到耳边,是低低沉沉的轻笑声,那样的熟悉,让她恍然想起多年前,山林深处,鸟语花香,也是这个男人,在刺客的刀剑下救了她,一路抱着绝处逢生仍心有余悸的自己,也是这样低沉的笑声。
傅清扬一颗临嫁的心,倏然就安定了下来,双手伸出,环上了盛舒煊的脖子。
傅清扬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不过战功赫赫声名远播的端王爷大婚,帝都定然是空前的热闹,更何况盛舒煊这么得瑟,恨不能禁军开路,仪仗压阵,骑马绕城三圈,一定会狠狠折腾一番的。
所幸新娘子只要坐在花轿里就行。傅清扬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在轿子里晃悠得昏昏欲睡,才到达端王府。
盛舒煊又是亲手抱她进门,直到内殿门口才将人放下,接过红绸一端,另一端亲自交到傅清扬的手中,拉着她缓缓入内。
拜过天地之后,傅清扬就被送入了洞房,临走前盛舒煊宽大的袖袍遮掩下,飞快地在她手里塞入一个东西,接着便笑呵呵地转身上前,去招呼外头宾客了。
房里只剩下新娘子和几个贴身丫鬟,傅清扬立马弓了背,重重吐出口气,一把掀了盖头,拿手扇了扇风,吁声道:“可累死我了!”
春莲大惊,忙上前劝道:“姑娘再忍忍,这盖头可得等王爷来掀,不然不吉利!”
傅清扬翻了个白眼:“再盖我可就闷死了……没事儿,一会儿我再盖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