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扬心中到底难过,不仅是半夏的决绝,还有好姐妹爱上自己前男友的一种复杂心理。其实她的内心,从来没有多少这个时代的尊卑等级意识,身边服侍她的人,她一直宽和对待,当春夏秋冬四人姐妹一般,要说主仆,其实更多的是朋友情意。
傅清扬闭了闭眼,长长叹口气,疲惫地揉着额角道:“秋葵,你过去看看,包二十两银子给她,也别拘着她带什么东西,就算……就算我给她的嫁妆吧!”
秋葵替半夏千恩万谢过,方追着出去了。
春莲擦了擦泪水,劝说道:“姑娘何必如此,半夏是一时糊涂,待她再长大些,自然明白什么是本分,现在姑娘将卖身契给了她,怕是她将来会……”
傅清扬摇摇头:“半夏不一样,她的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她能为了杜赫,苦练字画,我看书颇杂,她晚上做完活不睡觉也要撵上我的进度……她这么固执,谁也劝不动的。与其让她遗憾怨恨一辈子,倒不如称了她的心,总归杜赫那人还算不错,应当不会苛待于她。”
春莲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不知道是半夏真的如此迫不及待,还是她没脸继续留在府里,当晚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傅家。
杜赫官职在身,也不好一直请病假,身体好些了便开始照常当值,幸而皇帝对他十分喜爱,不仅没有怪罪,还恩准他可以早退,以方便他筹备大婚。
半夏去见他的时候,杜赫其实心里很有几分惊讶,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半夏的心思,怜悯地看着她道:“抱歉,半夏,我身边向来不用丫鬟,只有小厮书童,你还是回去吧。”
半夏对此倒无多少惊慌,她决绝离开傅家,自然料到了如今局面,镇定自若地将卖身契递给他道:“公子,小姐让我将卖身契转交给你,意思是要我过来服侍公子,也方便以后来往……难道公子就不想知道小姐更多的事情吗?”
杜赫沉默许久,半夏再接再厉道:“公子若是不肯要我,我也回不了侯府的,那我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在外漂泊了。”
杜赫叹息道:“好吧,那你就随我回去吧,卖身契还是你自个儿收好,你先在我院子里住下。”
半夏喜不自胜地重重点头:“嗯!以后公子有什么针线上的活计,小厮书童做不来,只管吩咐我来!”
杜赫不置可否地笑笑,带着她一道回府,进门后直接吩咐管家安顿她。
春末夏初的时候,梁瑞欣风光大嫁,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承恩公府财大气粗,又仗着梁太后的恩宠,很是为这门亲事花费心血,不仅大摆筵席,还一路命人撒下喜钱,锣鼓喧天中,夹杂着叮叮咚咚的声响。
杜赫骑着高头大马,胸前鲜红的绸花刺得人眼睛发疼,傅清扬坐在茶楼上,倚着窗户默默观望,忽然忆起了多年前,少年得中探花,意气风发,也是一路走马观花,得得马蹄声响,踏碎帝都无数闺秀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