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皇后眉头微皱:“这么说来,当年处死的那几人中,有你的亲人了?”
芳嫔凄惨一笑:“我虽然出身卑微,家境贫苦,可也是父母兄弟宠爱着长大……家乡一夜之间被水淹没,本以为再无至亲,便认命地被卖入宫中。不想后来辗转之下,竟得知弟弟没死,救了他的人,正是自小和我有婚约的世兄。因为当时弟弟被洪水冲到下游,受了重伤,几次在鬼门关徘徊,无法移动,世兄便守着弟弟,阴差阳错,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入宫为婢……”
庄皇后淡淡地叹道:“那两个城门守卫,其中就有你的弟弟?”
芳嫔面色悲恸:“世兄重守承诺,又因为有小时情分在,便说要在帝都安置,平日也好照应于我……待我到了年纪被放出宫,便正式娶我。可谁知道……太后横插一脚,当时我已死心,自知出宫无望,只想着在宫中残了此生。谁想到,弟弟和世兄竟会横死……你让我如何不恨!如何不去报仇!”
安嫔面色惨白,扑通跪在地上,哀声泣道:“当年我骄狂妄为,害得你至亲枉死……这一切是我的错!可我兄长因你被贬为庶人,父亲因你降爵受罚,还有我无辜的孩子,也是因为你连看一眼这个世上的机会都没……你若还不解恨,只管杀了我……求你放过陛下,放过我的孩子……”
盛舒焰忍不住跪在安嫔身边,陪着她落泪道:“母嫔不必如此,母债子还,儿子在此,绝不容人伤害母嫔分毫……”
芳嫔满脸泪水,冷笑连连:“安嫔想必尝尽了至亲被夺的痛楚了吧!你放心,我绝不杀你,一定要你亲眼看看,至亲横死眼前,是何等滋味!”
庄皇后叹了口气,淡淡开口:“冤冤相报何时了,纵是报了仇又能如何?芳嫔,你的爱人亲人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见你被仇恨蒙蔽那么多年,甚至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拿来当做棋子……大殿下何其无辜,身为人母,你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背负千百年的骂名?”
芳嫔嘲讽一哼,面色扭曲地畅快笑道:“我一想到自己生下来的玩意儿流着你们这群人肮脏的血液,就恶心得不行!若不是为了今天这一局,我早就将他溺死了,如何还替仇人生养后代!”
此言一出,盛舒爃手上的刀子哐啷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好像从不来不曾认识她一般,喃喃问道:“母嫔,你在胡说什么气话……”
芳嫔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呸了一声骂道:“没用的废物!磨蹭这么半天,也不见你下的去手!怂货,只敢对着下人耍威风,你的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