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蓝钻酒吧已经被剑拔弩张的大学会和永清帮的人填满,秦少贤跟马新年坐在中间,前者一动不动地透过端着的红酒杯瞧着附近烛台上豆光出神,后者像热锅上的蚂蚁,屁股怎么都粘不住椅子,对秦少贤欲言又止,叹口气后无奈的笑笑重新坐下,韩枫趴在吧台颇有兴致的调酒,一杯红艳邪魅的自创作品新鲜出浴,他命名它“嗜血男爵”,嘴角的一抹冷笑如同那杯酒一样气质高贵、摄人心魄。虽然调制过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亲自品尝过,每次都是刚刚调完连酒杯一起摔掉,没有丝毫的可惜。这次不一样,他没有急着将那杯充斥着灵魂的红色液体璀璨掉。而是异常的兴奋和期待,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他第一次品尝的时候,用敌人的生命和鲜血来祭奠似乎才能散发它味道。
外加除了给陆旬生当御用司机的老五,那六个放浪形骸的型男正灌着啤酒歪斜在一边大吵大叫的当众赌博,不过考虑到大学会的会规,他们不敢赌钱,输的脱衣服,老六孟亮今晚手气有点背,光剩下一条黑色内裤背水一战!永清帮的人在一旁目瞪口呆...怪胎,都******是怪胎!
马新年如今似乎越来越来明白什么叫岁月催人老,挂在脸上的除了沧桑兴叹还有压抑着的阴狠。混黑三十余载,当初替人看场子、追债,干过捅人阴人的勾当,也尝过被人捅被人堵的滋味,掉过的血少说淹过有半个水桶,为女人争风吃醋,摸黑到招待所把男人连女人在一张床上抹了脖子,清理现场时男的扔进下水道,回到屋子里趴在尚有余温的女人尸体上奋斗几个回合。当天跑路到H市,凭着一股狠劲在这一亩三分地侥幸站住脚,一晃二十年过去成了这里地道的一条半大不小的地头蛇,夹在白虎门和秦门之间、左右互搏、摇摆不定,到后来成为两条卧山虎最终占山为王必须收拢的一只利爪,没有站位对错的明确性,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成齑粉,其中的艰辛和谨慎不足为外人道,这些年不求争做出头鸟,但求无过,已过天命之年,安稳的收钱养家、玩女人生活还算过洒脱。
奈何天不遂人算,偏偏白虎门另立新贵,是唐爷那个没头脑的败家子唐瞬!还有白木允这个刚出道就敢抢骨头见人就疯咬狗头军师从旁出谋划策,和白木允背后那个人!白虎门凌云阁的老头也拦不住,昏了头跟着他一起到处咬人,吞并了市区及其周围大大小小的不少黑势力,马新年观望数日,迫于白虎门的淫威,和秦门的无动于衷的姿态,狠了狠心还是决定跟着白虎门一起拽秦家那只酣睡老虎的尾巴,最后一搏、成败天定!
直到一个跟秦少贤一般身形、而且比他的气质更加沉稳的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马新年稍微有点错愕的揉了揉双眼,还没等他发出疑问,秦少贤及身边所有大学会的人立马变得肃穆起来,跟先前的闹姿完全判若两人,萧杀的氛围立刻让对手感觉到一阵压力,手中的家伙都也下意识的握紧。韩枫兴奋向这边打招呼,高声带头喊了声会长,剩下的人也
齐刷刷的跟着喊,陆旬生望了望四周,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亮子,今天晚上挺凉快的,不至于脱了裤子在这里耀武扬威吧,多没礼貌。这里今晚没有妹子,收起你的‘凶器’”陆旬生笑骂道。
孟亮捂了下裤裆向旁边几个吼了吼,赶紧把裤子抢过来穿上,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对陆旬生嘿嘿干笑道:“是,是,会长,俺们可没赌钱,输的脱衣服..”
陆旬生笑着摇了摇头骂了句出息样!随后跟秦少贤一起坐下,面向脸色微正。
“马老板,有些日子没见了,生意还好吗?”
马新年拧着眉头,这个传说中不声不响就把白虎门的军火生意端掉,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学会会长坐在自己面前时,错愕的他拼命搜索着大脑里的记忆终于说出自己的疑问:“你不是..不是已经..”
“我不是已经死了是吗?”陆旬生笑道。
丝!马新年倒吸一口凉气,当时在自己的酒吗门口,他根据白木允的指示,要求必须把这个男人送进监狱,显然白木允也不清楚这个人就是大学会的会长,至于为什么白木允要针对这位会长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确实得罪了这个比眼前秦少贤更有分量的角色。对于城府极深的他不至于对一个刚出道的学生低腰道歉,但是他忌惮这些天大学
会到处大肆侵吞周边依附白虎门势力的疯狂举动,更加忌惮他身后到底是不是有秦山河在撑腰,嘴角抽动,略微表示歉意诚恳道:“陆老板,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大学会的会长,说实话,当时是白木允从中挑唆,我才迫于无奈对会长无理,希望会长谅解。”
“不知者不怪,马老板也是夹在两边做生意,我也知道生意不是那么好做。”陆旬生戏谑笑道,中间夹杂这讽刺的意味算是对这老狐狸的回敬。
马新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正色道:“马某这次来是想向会长讨个说法,虽然我有得罪会长的地方,但会长也不至于吃掉我三个场子吧,大家都是生意人,知道赚这点辛苦钱不容易,手底下还养着这么多兄弟,你这是在断马某的后路啊。”
陆旬生不冷不热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有话就直说了,自从马老板决定跟着白虎门的时候,咱们两家就已经结下了仇怨,我今天来不仅代表着大学会,也代表着秦门,白虎门这两年的举动秦爷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只是按兵不动,蓄势而发。我吃掉马老板的三个场子也是无奈之举,怪只能怪我们生不投缘,站的队伍不一样。”
马新年扣紧桌子脸色怒然道:“那会长的意思是要继续?”
“如果马老板不肯做朋友,还是坚持站在白虎门那边,那也只能继续了。你说是不是高雄?”陆旬生向背后的高雄笑着问道。
高雄面色难看的看了看僵局状态的马新年和陆旬生,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手心都捏了把汗。这话问他有什么用,面对马新年这个真正混黑的老油条他也只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不过从陆旬生的话里他能听出来,这是把他当自己兄弟,高雄没敢多看马新年的脸,暗自横下心道:“是,是。”
争锋相对,箭安于弦。
狮子搏兔,还是兔逗雄狮....
沉寂中,马新年唏嘘一声,能不动干戈就尽量省掉这是他的一贯风格,继续试图劝说道:“你真的不怕死,甘心替秦山河那条老狐狸当炮灰?老哥不把你当外人说一句,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秦山河的性子我很清楚,他不可能对任何人推心置腹,在他看来,身边的人只有两种,有利用价值,没有利用价值!为了自己爬的更高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出来,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跟他的原因,我没必要把自己放在一个随时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旁边,你也一样,你只是他身边还有利用价值的一颗棋子,即使这回做不了炮灰,也早完会被他卸磨杀驴。这点..你身边的秦大少应该比我清楚!”
秦少贤将手中的红酒饮尽,杯子在手中应声而裂,冷声道:“马新年,你什么时候说话也不讲分寸了..”
陆旬生拍了拍秦少贤的肩道:“马老板的话我记住了,我不否认你说的话应该有些道理,但我得告诉你,我们的出发点不太相同,秦爷能给我什么我不知道,但少贤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马新年冷哼一声“幼稚!”
陆旬生笑叹道:“您就当是晚辈不懂事吧。
马新年不禁感叹一声,这个年纪轻轻地会长果然不简单,重情重义,冷静谨慎,就连身边的人也都如此稳重,临战不畏。而且在得势的前提下依然不自抬身价,重要的的是马新年看得出他在说“您”的时候不带一点矫情,出自真心,年轻人能有这份尊卑之分当真来之不易,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就怕夭折在秦山河这只老狐狸手里,可惜了,可惜
了...
一直憋在后面没敢做声的扬横瞅着陆旬生贴在马新年的耳边叨叨了几句,马新年打量着陆旬生若有所思....
马新年摸了摸鼻尖,眼下马新年之剩下包括蓝钻内的两处堂口,被大学会占去三个犹如剜他的肉一般疼,白虎门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说的好听白虎门没有任何直接损失自己却白搭进去这么多兄弟和产业,再继续下去就算白虎门真的能赢,现在自己也要搭上多年打拼的老本,到时候自己再去向白虎门要损失?可怕没那么容易,就连白虎门承
诺扳倒秦门之后的场子也不一定能兑现....真不该这么早轻易答应白虎门,要怪就怪自己贪心,怎么就这样掺和进来!这么多年的基业不容易,没想到这么快就得搭进去..
马新年面露难色,他不甘心,像刚刚溺水拼命搜寻着每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珍惜现在!他给自己总结出一个相对能接受的结论。
马新年重新振作精神:“陆会长,我有个比较好的提议,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不妨说出来听听..”
“听我手下说会长很能打,我的堂主在你手上都吃了亏?”马新年得知陆旬生一人将他的四大门神之一扬横以及几个精干的兄弟打败了有些诧异,年纪轻轻能有这个本事?
陆旬生没有否认也没有说话,简单的笑了笑。
“蒋进,杨朝,李大岳,出来!”马新年喊了声。
随之从他身后站出来三个壮年,陆旬生眯眼看了看,吐息和摸样特征都像是练家子。
扬横的本事是靠多年混江湖拿刀劈砍对手积累的实战经验,套路杂而不纯,但很实用,而且蛮力大,遇到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壮汉砍翻三四个不成问题,刚站出来的这三个跟他不一样,看样子都有点功底。
马新年道:“听扬横描述,会长功夫不弱,我倒是对武术没什么研究,不过我身后这个三个跟了我这么多年兄弟,都是打架的好手,扬横已经认输了,他们四个本事想当,我想如果会长能再把剩下的三个都到认输,我马新年就一句话,白虎门跟秦门的事我从此不插手,栽在你手上的那三个场子我也不要了,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就靠剩下的家底过这辈子。”
马新年见陆旬生没什么反应又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会长输了...我的要求不多,把那三个场子还还给我,我照样不在插手秦门跟白虎门之间的事。”
话音刚落,站在吧台后面的韩枫大笑不止,出人意料的从下面掏出一把M16冲锋枪!
马新年面露冷色,韩枫笑道:“放心吧,你们如果不先用枪,我就不会先开枪扫你们。不过我说马新年你这招丢车保帅玩的不错啊,眼看就要被我们连老窝一起端掉,还提出这么可笑的提议。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什么年代了还玩单挑,还让我们会长一挑三,你真是越活越无耻....”
啪!马新年一拍桌子噌的站起来,面色十分难看。
“马老板稍安勿躁,先坐下,有话好好说。”陆旬生摇头笑道。
马新年压住心中的怒火,一压再压,终于还是再次坐下,“那会长给个话!”
“听马老板的安排,三个人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你说了算。”陆旬生平静道。
马新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陆旬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秦少贤想劝陆旬生,韩枫和七兄弟朱晨杰也都围了过来,连高雄和余魁也都面面相觑,提陆旬生冒了一身冷汗....
不想说三个一起上是假的,可是现在这个场面要是马新年在得寸进尺恐怕不妥,马新年不等再多人劝他,赶忙说道:“会长真是豪爽!我马新年也不多占便宜,让他们一个一个跟会长过招,如何?”
“来吧!”陆旬生不墨迹简单给出两字。
秦少贤、韩枫,朱晨杰都不好再劝,他们也知道陆旬生不打没把握仗,只是有点太便宜马新年....
高雄和余魁这两个刚加入进来的新成员更没资格去说什么,高雄撞撞余魁,使了个眼色。余魁眯着眼望着马新年身后的三个战将,这三个人他都听说过,伸手都不俗,不是他这种靠蛮劲打架能比的,恐怕随便从中挑出来一个都能完虐他。再看看安稳坐着的陆旬生,脑子里出现暂时短路,摸着脑袋回高雄个眼色,如果这都能打赢,他表示没有半点脾
气....
马新年拍了拍手,身后的兄弟开始把周围的东西搬开,腾出一个圆场,随后都乐呵的闪到一边,看来今晚不仅不用拿刀拼命,还能免费看一场稀罕的打架,真是不来都冤!
“我先来,陆会长我叫蒋进,没有其他本事,就是从小跟着师傅站桩、练过几年八极拳,现在出来混口饭吃,虽然算不上厉害,但也绝不是花拳绣腿。会长为人豪爽,是条汉子,我蒋进佩服,但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手下留情。会长,请吧!”蒋进站出一大步,拱手道。
陆旬生站起来同样拱拱手,面露微笑,示意他可以开始。
蒋进躬身蹬地,两步上前离近陆旬生的时候,钻掌而出,直逼陆旬生面门,同时右足插进陆旬生两脚之间,身形一扭,一记贴山靠缠进,跺地声大,势如炸雷,想把陆旬生崩飞出去。陆旬生面色平静,没有理会钻掌这记先声夺人的晃招,超低乍马,脚肩并弃,借势同样扭身下坠,稳稳的化掉这记猛贴,蒋进自觉失劲,不敢再往前靠,怕失了重心站不稳,陆旬生不给他任何岔开距离的机会,低马探身再起腰间,顺势浑圆旋身而上,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