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柳小絮的自卑心又开始作怪,她担心自己面试不上。
刘圆明白她的心思,连忙安慰道:“不要总是怕这怕那的,不管我们能不能面试上,就当一次接触社会,锻炼自身的机会吧,我们迟早要走出这一步,迟走还不如早走,毕竟这是在县城里。即使面试不上,我们以后去外地也可以积累一点经验。”
说实在的,那时柳小絮真的很佩服刘圆的沉稳和有主见,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总能沉着应付,从来没有见过她流泪或者抱怨命运。
相比之下,柳小絮除了爱抱怨命运外,遇到一点困难动不动就流泪,就像弱不禁风的林黛玉一样。在强势的刘圆面前,她感到自愧不如。
在宾馆门口,女孩们顶着炎炎烈日,眼巴巴地等到上午十点多钟都没有人出来面试。
就在女孩们的焦急等待中,快到十一点时,终于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宾馆里走了出来。
那个人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下身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裤,他的这身打扮是当时比较流行的男装款式,看得出他是个“有钱人”。
除了穿着打扮时尚整洁外,那个人的头发也梳得油光油光的,他的脸上很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镜后面一双小小的眼睛傲慢地扫了一眼在宾馆门前等候的女孩,他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冷笑。
在当时的情形下,面对那群在炎炎烈日中苦苦等候的女孩们,他肯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他比那些女孩要高人一等,因而虚荣心感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感,故而在姗姗来迟后,他不但没有一句抱歉的话,脸上反而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柳小絮看着他光鲜的打扮和傲慢的举动,猜想他肯定是吃“商品粮”的,因为她们老家种田的人都是脏兮兮的,而且表情也没有他这么傲慢,目中无人。
眼镜男子冷冷地“哼,哼”了两声,接着从包中拿出一叠表格,在手上扬了两下,说道:“这是你们面试需要的报名表,你们先按顺序排好队,然后交费填表进去面试,每张表格十块钱,填完后分五人一小组依次进去,不得吵闹拥挤,不得交头接耳。”
“听清楚了吗?”说完之后,眼镜男子板着脸大声说道。
柳小絮当时也不知道这个男子是干什么的,不过看他板着脸说话的表情,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当干部”的。
在那个男子威严的命令下,排队等候的女孩们乖巧地齐声答道:“听清楚了。”
“那好,开始交费填表。”说完,他让跟着她一同出来的,一位肩上背小坤包,穿着漂亮连衣裙,浓妆抹艳的女孩开始收取费用,一张表格十块钱。
柳小絮和刘圆跟着人群后面一起排队,紧张兮兮地掏出十块钱换了一张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表格。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她和刘圆在砖厂辛辛苦苦搬两天砖的工钱。
填完表格后,柳小絮和刘圆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随另外三个女孩一起进入大厅接受主考官的面试。
通过交谈得知,她们五个女孩当中,只有刘圆和柳小絮是高中毕业,当然也就她们两人穿得最为土气。
另外三个女孩都打扮得很时髦,她们的年龄可能跟柳小絮差不多大,不过言谈举止却显得很老练世故,完全不像柳小絮一样畏头畏脑的。
见此情形,跟在她们后面的柳小絮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的脚步开始有点发抖,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不敢往大厅里走。
“快点走啊,磨蹭什么呢。”刘圆知道柳小絮胆小怕事,第一次去那种装修豪华气派的宾馆,肯定会感到不自在。
“要想找工作,就得学会跨出这一步,如果连这个面试都不敢去,还谈什么外出打工呢?”刘圆像个大姐姐一样,严肃地开导柳小絮。
也许是柳小絮的窘迫让人看了觉得怪怪的,加之刘圆对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使得走在前面的三个女孩忍不住回头笑了起来,她们望了望柳小絮,也没有说什么,都快步向大厅走去。
柳小絮很敏感,她的自尊心也很强,也许那三个女孩只是随意笑了笑,她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在她看来,觉得她们三个人就是在嘲笑她窝囊,没本事。
不管害怕也好,没信心也罢,就像刘圆说的那样,她总得找工作吧。总不能被父母骂的时候就说要找工作,当真正有机会时,她又退缩了。
照此下去,那只能说明父母骂得对,她就是那种没有能力考大学,也没有本事挣钱的女孩。
不行,我不能服输,更不能让人看不起。
想到这里,柳小絮不得不硬着头皮,强打起精神跟在刘圆的后面走了进去。
有三位面试官坐在大厅中间的沙发,他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许是本性使然,在那些女孩面前,他们也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们的表情就像刚才在门口分发表格的男子一样,脸上挂满了傲慢和蔑视的神情,三双眼睛不停地在五位女孩身上扫来扫去,吓得柳小絮头都不敢抬起来。
其实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她,因为在那五个女孩当中,就算她最不显眼,除了穿着土气外,神情举止也显得格外木讷。站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宾馆大厅里,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十足的“乡巴佬”。
原本就胆小怕事,加上又是第一次去那种高档的地方参加面试,柳小絮完全是自己的内心在作怪。
殊不知,她越窘迫,那几个面试官就越看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