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5月底6月初)
5月下旬的一个下午,郝放和晓红从图书管理并肩出来,迎面正碰上满脸带笑的李扬。在两人面前,李扬可是很少有这种轻松阳光的表情,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没等齐晓红细细思量时。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让她呆若木鸡。
“郝放,祝贺你,你过了财院金融系复试线了,你就等着面试吧!”
郝放倒是一脸平静,反问,“你是不是也过了复试?其实复试主要在面试,笔试不过占30%,主要的关卡还没过呢,看把你高兴的。”
“今天我已面试了,里面有我的一个老乡,他说我的录取没有问题。”
怪不得李扬这么高兴,敢情人家一是成竹在胸了。晓红没有言声,用眼睛盯着郝放。郝放知道晓红想让他说什么,“祝贺你能考上研究生,我考研是业余,面试我就免了”
“免了,很多人做梦都想上研究生,你考上了说不上就不上了?你脑子进水了?”李扬声音不免提高了八度,甚至带着些许的愤怒。
郝放不置可否。
“你凭什么啊?”李扬情绪简直失控。
“凭他是我的男朋友,凭他要跟我在一起。”齐晓红轻轻的一句,却如兜头的一瓢冷水,浇了李扬个透心凉。
郝放不去上研究生就已经让她大感意外,此时听齐晓红竟说出了如此让人大跌眼镜的理由。
对郝放形同儿戏的决定,李扬好半天才回过味来,“也许我没有资格评论你们什么,你们如何我也无权干预,但我有一句话告诉你们,两人的日子可不是过家家,将来有你们后悔的果子吃。”
“也不用你来咒我们,是什么果子也不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齐晓红马上咄咄逼人的反驳,也不落李扬之后。
见俩女人眼看就要干起架来,郝放赶紧打圆场,“好啦好啦,李扬本来也是一片好心,小红你也不用计较她的话,至于这研究生考不考真的就无所谓,金融是我的一个兴趣,但不是我起先追求的目的,我之所以报考师范,还是最终想去做一名老师。你也不要怪晓红拖我的后腿。”
虽然,郝放这么说,李扬心里也清楚,他这么说不过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明眼人都知道,金融学研究生和一名普通中学老师那是何等差距,那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人生舞台,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个郝放简直是不可理喻,竟为了这个胸无点墨的一个花瓶子放弃远大前程!
见两人都不在言语,郝放接着打圆场,其实是在客套告别,“李扬,你还没吃饭呢吧,要不随我们到外边吃点儿去?也算我给你小小庆祝一番。”
见郝放如此气度,李扬心里不由一热,但还是不得不推辞道,“都怪我太冒失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们去吃吧,我还有别的事,我这就告辞了!”
李扬走了,晓红脸红红的望着郝放,“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你真的就不去面试了?”
“说不去就不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走,哥带你一同享顿口福去。”说着,一手拉着齐晓红就走。
齐晓红感动的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转,言不由衷地说,“哥,你真好。”
晚上七点左右,两人从师大对面餐厅吃牛肉拉面回来,在大门口,老远就看到余侠在新公寓前面向他挥手。
两人见状一路小跑过去。余侠也小跑着迎过来,跑到跟前,还未站定,气喘吁吁的说,“今天晚上七点定的在数学系小会议室举行老乡会,老乡们都到齐了,我去时见就缺你俩,我赶紧来找了。”
“谁告诉你的,我们怎么不知道?”晓红问。
“就别刨根究底了,老乡会都开上了,咱们快去吧。”
三人来到数学系小会议室的时候,正好老乡会会长秦刚在前面讲话。
“……就像新生入学时那样,还是每个人出一个节目,让我们彼此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由谁先来?还是先有新生,然后再往高年级轮吧。”
郝放此生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秦刚这张脸,但每次他的出场,都会成为中心,而他是人家的配角,处处落在这人渣之后,这滋味还真是怪难受的。
但这种场合还是不能退场的,他来也不是冲这人渣来,他是冲全体师大的老乡而来的。
五六十号人,前面老乡们足足表演了两个小时,有的说单口相声,有的朗诵诗歌,有的吹吹口琴,还有的跳起舞蹈,更多的是唱一首歌。
轮到郝放他们俩了。还没等齐晓红站起来,许多老乡都喊,“让晓红还是给跳几个前空翻吧。”听说要让这样一个高挑漂亮的大四师姐跳前空翻,低年级尤其是新入学的老乡,那个期待啊,都站起来,向这边张望。
晓红大大方方的,站出来,也不推辞,走到圆桌中间,“场地有限,还是来几个原地前空翻,好长时间没做过不知道还中不中。”
前空翻?原地?这个大四师姐?
人们几乎全部从座位上站起来观看,秦刚一时也没了学生会主席和老乡会会长的架子,竟占到了前面的椅子上,貌似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是按耐不住地激动。
齐晓红在中间站定,没有过门,没有迟疑,还在人们没有回过味来的空,唰唰唰,连翻三个前空翻;唰唰唰,又连翻三个后空翻。
那天还穿的是紧身的小衬衣,淡青色的七分裤,本来线条就很惹火,这么大幅的动作,一时春光外泄,那个邪世魔君早已是口水偷偷咽了不知多少。在他带头下,大伙起哄,还要齐晓红再来几个空翻。
这时,郝放站起来,大声喊,“对不住大伙啊,这个动作太危险,一个不留神就会闹残疾,让大伙儿开开眼就算了!”
见他这么说,大伙儿也不好意思再让齐晓红空翻,但意犹未尽,很多人就注视着齐晓红款款的做回郝放身边。
不知是谁首先带头,“该郝放出节目了吧!?”
“郝放来一个,郝放来一个。”
有几个相熟的老乡知道郝放从来没有出过什么节目,更是五音不全,还记得新生入学那次老乡会,郝放可是赛唐而过,这次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
见大家起哄,齐晓红却站起来看着大伙。她一站起来,会场马上就静下来。其实人们更期待这位美女师姐再出一个节目。果然,她不孚众望,“你们知道郝放五音不全,我这里替郝放出个节目,我不来武的,就来一个文的吧。”
她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给大家来一首歌,《把根留住》”
又是干净利落,说唱就唱,没有过门,没有其他老乡的推辞。
刚刚还是喧哗鼎沸,此时却被她富有磁性的歌声所取代。
歌词: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一年过了一年,啊一生只为这一天,让血脉再相连,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留住我们的根。
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期待着旧梦重圆。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像一首澎湃的歌。一年过了一年,啊一生只为这一天,让血脉再相连,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留住我们的根。留住我们的根。
歌声弗毕,掌声雷动。女生们用崇拜的眼光看她,男生们则眼冒火花,直勾勾看的呆了。
就如同新生入学时,齐晓红带来的高潮一样,齐晓红的节目表演完,后面的节目就味同嚼蜡,有几个老乡推辞,也没有人再起哄,不多时,老乡会就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