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姑落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替乐溪拨开耷拉在脸上的秀发,嫩白的俏脸上红指印还隐约可见,乐溪的睫毛轻颤,软软的声音不停的唤着,“宁儿..”
“乐溪..乐溪...”婼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乐溪半睁开眼又立马紧紧闭上,捂着双眼害怕的问道:“你..你是宁儿吗?”
“乐溪,是我,婼姑。”
听见真是婼姑的声音,她才稍有放心些,透过指缝悄悄看了看,“婼姑...我好像看到宁儿的身影了。”
婼姑笑着扶起乐溪的身子,她轻轻揉着自己生疼的太阳穴忧伤道,“是我太思念她了,竟也出现了幻觉。”
“乐溪,那不是幻觉,那是真正的小宁,小宁活过来了。”
乐溪苦笑着摇了摇头,“婼姑是在安慰我吧。”
“傻丫头,婼姑没有安慰你,不信你看,小宁快过来。”
“哦。”霍宁应声端着凳子坐到了床边,笑嘻嘻道:“乐溪姑娘,我确实是个大活人,不信你摸摸。”
乐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婼姑,又立马将目光黏在了霍宁身上,有婼姑在身边她才鼓足了勇气,伸手蜻蜓点水一般摸了摸霍宁伸来的手,“婼姑,宁儿她..为什么会唤我乐溪姑娘?她真的是宁儿吗?”
“小宁醒来好像把所有人和事情都忘了,也许是暂时的失忆,只要人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记忆我们可以再寻。”
乐溪不等婼姑说完,便径直向霍宁扑了上去,紧紧环抱着她,显得手足无措,“宁儿!”
婼姑道:“白芳和徐莲她们为何会要你承认是你杀了小宁?”
被婼姑忽然问及此事,乐溪心中有些慌张,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婼姑...怎么知道?”
“是小宁,她知道你被她们俩欺负了,所以扮成了鬼魂吓唬她们,徐莲倒是沉稳些,白芳可吓得不轻。”
“她们...她们说在绣院要顺势而行,要我去顶替了孙姑吃牢狱之苦。”乐溪委屈的紧紧抱着霍宁不愿松开。
霍宁抬起手臂安慰的轻拍着她的背,道:“别怕,有我在呢。”
“原来这两个丫头是想趁机在少公子和孙姑面前邀功啊,哼,一个绣娘不想着如何能把绣品做的更好,心思倒是长在了这个上面,以后不得不提防着这两个丫头。”婼姑长叹了口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得先解决,暂且顾不上她们。”
“什么问题?”
“将军府和许大人。今天下午左将军派人将少公子带去了将军府,让他在烈日下足足站了一个时辰,逼着少公子立下了军令状,半月之内若是做不出令左小姐满意的新嫁服,锦和上下军法处置,这可是赔上所有人性命的军令状,但是半个月?咱们绣这件金缕彩绣百蝶花嫁服,累死累活了一个月尚且还未做完,半个月如何能赶制出新的嫁服?”
听说吕逸受了罚,乐溪心中有如针扎一般心痛,但一想到他那时避而不见的样子,又实在让她生气,左右犹豫了许久,才故意装作不经意间的一问,“少公子,他还好吗?”
“中了暑热,心中抑郁难消,加之又喝了些酒,回来的样子不太好,方才才睡下。”
霍宁半眯着眼睛,砸吧砸吧嘴,“这将军府的人,为何要逼他立下这个军令状?”
“为左小姐缝制嫁服的其中一个绣娘,也就是你死了,这衣服就被世人说成了大凶之服,怎敢再让左小姐穿,但眼下左小姐与三王子的大婚将至,耽误不得,左将军在气头上就让少公子立了军令状。可一时之间哪儿能立马做出一件新的嫁服,除非是集合这都城所有手艺精巧的绣娘,可是每个布庄的绣娘都有自己的一套绣法,这绣法一时难以归统,万一再出点差池,这责任可全在锦和身上。”
“那许大人又是谁,他那边又怎么了?”
“许大人是都城的京兆尹,你一出事,有人就去他那里报了案,他赶来时是亲眼看见你死掉的,所以将当时嫌疑最大的孙姑和巧姑带走了,你这忽然起死回生的事情,我不知该如何与他做解释?他要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办?外面到处都在传老主公养了恶鬼才生意红火起来的谣传,许多客人也是闻风前来要让咱们退钱,锦和遭到了重创,我担心这幕后主使会将小宁你的事情也说成是鬼怪,这不仅救不了锦和,还会对锦和更为不利。”
霍宁抿嘴琢磨了一番婼姑的话,便放心的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倒也不是那么难,这事儿好办。”
婼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紧追问道:“小宁可有什么好主意?”
霍宁小心将乐溪柔软的身子扶正坐好,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揣摩着,“说来说去,就是以为我死了,所以衍生出来的这么多问题,只要我现在活着,这问题也就不是问题啦。有人故意借我之死,夸大其词说咱们这里有恶鬼,以讹传讹,那咱们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他们相信这里有神仙,是神仙把我救活的,如此一来,这里不就成了一块宝地?”
“可是他们会相信吗?”
“已经有人替我们做好了铺垫,至于他们信与不信,就得看咱们怎么做了。一旦让他们相信这里是神仙踏足过的地方,它就是吉祥之地,在这里做的衣裳那都是沾了仙气的,她们想买还来不及呢,谁还会退货呢。”
听霍宁一言,婼姑双手合拍,恍然大悟,“哎哟,你瞧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光是着急去了,还是小宁你聪明。”
霍宁咧嘴一笑,乖巧的说道:“不是婼姑没想到,而是婼姑关心则乱。”
“那小宁,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霍宁眼珠灵动一转,计划通的一笑向婼姑神秘的挥了挥手,两人悄悄耳语了一番,婼姑听的脸上一阵喜色一阵忧,“这..这能行吗?”
“嗯.....照理说,应该能行的,总之随机应变吧。”
“也只能这样了。”
乐溪噘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小声在一旁嘟囔着,“宁儿什么时候,也开始与别人悄悄话,却不与我说了,倒是生分得很。”
婼姑赶紧笑脸缓和着,“小宁,她是你乐溪姐姐,是你素日里关系最要好的,你们从来都是无话不谈。”
霍宁会意点了点头,笑道:“不知者无罪嘛,我这脑子记不住以前的事,一时做了不对的事情,乐溪姐不要生气,霍宁知道错了。”
婼姑忙替她解释,“乐溪没有生小宁的气,乐溪是在向你撒娇呢。”
乐溪不依不饶道:“不,我是在生气。”
乐溪突然闹着情绪,霍宁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看向婼姑,向她求救。
婼姑尴尬的苦笑着,“我知道乐溪你还在为今天的事生我的气,你生气也是应该的,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得到你的谅解。”
霍宁赔笑道:“乐溪姐,你看婼姑这么诚恳的道歉,你就原谅她吧。”
“你知道什么?她....”乐溪看了一眼婼姑,又将想说的话忍了回去,“虽然宁儿你暂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这件事情,你一定得记着。”
霍宁与婼姑眼角悄悄互换了眼神,赶忙又点头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