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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改革伊始大刀阔斧(1)

公元前543年,子产执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

也就是子产让城市和乡村有所区别,上下尊卑各有职责,田土四界有水沟,庐舍和耕地能互相适应。对卿大夫中忠诚俭朴的,听从他,亲近他;骄傲奢侈的,推翻他。

子产的改革措施与思想很重要。

1.以猛治乱,杀鸡儆猴

子产执政伊始,就镇压了国内叛乱、惩治了不安分的贵族子弟,从而使得一般的贵族,不敢擅自作乱。他驱逐了丰卷,流放了公孙楚镶嵌猎狩纹画像豆(左)、局部图(右),春秋晚期。

(子南),杀了公孙黑(子皙)。

其实驱逐丰卷是在子皮的支持下进行的。子产执政不久,丰卷要求田猎一次以便获取新鲜禽兽作为祭祀品。子产说,只有国君祭祀才用新猎取的野兽,一般人只要大致足够就可以了。没有答应丰卷的要求,丰卷便准备动武,赶走子产。子产闻信准备逃亡到晋国,子皮阻止了他,驱逐了丰卷。丰卷反而被迫逃奔晋国。

流放公孙楚是因为他与公孙黑争妻之事。后文将有详述,此处只简要描写。公元前541年,两人因为争妻而大打出手,子南(公孙楚)因此伤到了子皙(公孙黑)。子产就带着子皙去数落子南,把子南流放到了吴国。

子皙与子南纠纷以后未受惩罚,第二年(公元前540年),他阴谋作乱,想灭掉公孙楚家取而代之,因为旧伤发作,而没能行动,后来被缢死。

2.对待权贵,既刚且柔

子产一边打击贵族的利益,一边又安抚他们。

春秋简策书子产治理政事,有件事情要伯石(公孙段)去办,就赠送给他城邑,子太叔说:“国家是大家的国家,为什么独给他送东西?”子产说:“要没有欲望确实是难的。先使他们都满足欲望,然后让他们去办事情反而容易取得成功。这不是我的成功,难道是别人的成功吗?对城邑有什么爱惜的,它会跑到哪里去?”子太叔说:“四方邻国将怎么看待?”子产说:“这样做不是为了互相违背,而是为了互相顺从,四方的邻国对我们有什么可责备的?《郑书》有这样的话:‘安定国家,一定要优先照顾大族’。姑且先照顾大族,再看它归向何处。”

不久,伯石因恐惧而把封邑归还,最终子产还是把城邑给了他。伯有死了以后,商代玉笄。笄是固定发髻的用具,据《仪礼》等书记载,女子年满15岁便视为成人,如已许嫁便可梳髻插笄。如未许嫁,到20岁时也要举行笄礼。女子成年叫及笄。郑简公让太史去命令伯石做卿,伯石辞谢。太史退出,后重新发布命令,伯石再次辞谢。像这样一连三次,这才接受策书入朝拜谢。子产因此讨厌伯石的为人,但担心他作乱,就让他居于比自己低一级的地位。

前面说的丰卷,在被迫逃奔晋国后。子产把丰卷的田地全部保存起来。三年后,丰卷回国,子产又把田地、包括三年内田里的收入,归还给丰氏。由此可见子产对贵族的曲意维护了。西周时土地本是王有的,但是贵族既然可以长期占有,实际上也就等于私有了。

子产在执政时一方面照顾大贵族的利益,团结依靠多数;一方面对个别贪暴过度的贵族断然给以惩处,以维护政府威信。

子南与子皙争妻,其实错在子皙,当时子南已与徐吾犯的妹妹订婚,子皙是后来介入的,在未果后,迁怒于子南,寻衅打架,被子南打伤后,又恶人先告状。子产由于要维护大贵族的利益,说:“年幼地位低的有罪,罪在于公孙楚。”于是就抓住公孙楚而列举他的罪状,说:“国家的大节有五条,你都触犯了。惧怕国君的威严,听从他的政令,尊重贵人,事奉长者,奉养亲属,这五条是用来治理国家的。现在国君在国都里,你动用武器,这是不惧怕威严。触犯国家的法纪,这是不听从政令。子皙是上大夫,你是下大夫,而又不肯在他下面,这是不尊重贵人。年纪小而不恭敬,这是不事奉长者。用武器对付堂兄,这是不奉养亲属。国君说:‘我不忍杀你,赦免你让你到远地。’尽你的力量,快走吧,不要加重你的罪行!”

公孙楚(子南)事件发生后,郑国的国君和大夫们又订立盟约,重归于好。六卿也相互要盟誓,公孙黑(子皙)当时不在六卿之位也强行参加六卿的盟誓,还要太史在记录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说是“七子”盟誓。这是扰乱国家制度的重大越轨行为,子产为了国家大计,并没有对其讨伐。

第二年,即公元前540年,秋天的时候,公孙黑准备发动叛乱,想要去掉游氏而代替他的地位,由于旧伤发作,而没有实现。驷氏和大夫们想要杀死公孙黑。子产此时正在边境,听说了这件事,害怕赶不到,玉梳。梳篦是梳理头发的用具,也把梳篦插在头发上作装饰,春秋战国梳篦的形状,背部呈圆弧形,身部有对称纹饰。乘坐了传车到达。让官吏历数他的罪状,说:“伯有那次动乱,由于当时正致力于事奉大国,因而没有讨伐你。你有祸乱之心不能满足,国家对你不能容忍。专权而攻打伯有,这是你罪状的第一条。与兄弟争夺妻子,这是你罪状的第二条。薰隧的盟会,你假托君位,这是你罪状的第三条。有了死罪三条,怎么能够容忍?你不快点去死,死刑就会到你的头上。”公孙黑再拜叩头,推托说:“我早晚就死,不要帮着上天来虐待我。”子产说:“人谁不死!凶恶的人不得善终,这是天命。做了凶恶的事情,就是凶恶的人。不帮着上天,难道帮着凶恶的人?”公孙黑请求让其子印担任褚师的官职。子产说:“印如果有才能,国君将会任命他。如果没有才能,将会早晚跟你去。你对自己的罪过不担心,而又请求什么?不快点去死,司寇将要来到了。”七月初一,公孙黑上吊死了。暴尸在周氏地方的要道上,把写着罪状的木头放在尸体上。

3.井田瓦解,封建初曙

子产的改革是从土地着手的。首先是作封洫,清理田地的亩数。那时田间的土路、土丘叫封,田间的流水沟叫洫。百亩田地之间的水沟叫“沟”,万亩田地之间的水沟叫“洫”,十万亩田地之间的水沟叫“浍”,春秋农具:青铜锛百万亩田地之间的水沟叫“川”。这些沟、洫、浍、川统称为沟洫。子产作封洫,就是派出大量人员,清理田地的亩数,划清地界。将贵族侵占他人的土地归还失主,使失去土地的人有地种。

其次是作丘赋。规定可以向奴隶征收军赋,只要他们按规定交纳物品和应征入伍,可以改变他们的奴隶地位和身份;作战有功的可以提拔为校、尉;贡献大的人可以做官。

“作封洫”改造了当时旧土地制度(井田制),“作丘赋”则进而改造了以旧土地制度(井田制)为基础的军赋制度。

历史学家范文澜先生对子产此举评价甚高,他曾对作丘赋作出了详细的注解说明:“丘赋,是领主按丘征发军赋。丘内新垦土田愈多,分摊军赋愈轻。用田赋,则是按田亩征发军赋,有田的人的负担加重了;但有田人对田的处理权也加增了。自从行施税亩田赋两种制度,领主只向有田人收税范文澜著,该书是我国近百年来最完整、最系统的一套中国通史。和赋,不再干涉有田人相互间买卖分割行为。有田人交纳税赋以后,不再受其他干涉,自然形成了土地私有权。其中一部分像士那种身份的人,也就自然成为小地主,还有一部分成为有田的农民。”

“赋税制的变化,标志着土地所有制的变化。农村中从而出现了不同于领主的地主阶级,以及有土地,与少土地,或无土地的农民阶级。这种巨大的变化,因铁制农业工具的使用,而愈益加速。有了铁制农具,田野耕作与草莱开辟,都获得前所未有的便利。东周生产力比西周提高了。”

丘赋的制定与实施,对农业生产力的提高,是有着积极作用的。不过,刚开始实行的时候,有一部分人的负担加重了,因此对子产相当不满。

国内的人们指责他,说:“他的父亲死在路上,他自己做蝎子的尾巴,还在国内发布命令,国家将要怎么办?”子宽把话告诉子产。子产说:“有什么妨害?如果有利于国家,生死都不计较。而且我听说做好事的不改变他的法制,所以能够有所成功。百姓不能放纵,法制不能更改。春秋晚期的彩绘灰陶甗(音yǎn,古代蒸煮用的炊具,上下两层,中间有箅子,陶制或青铜制)。《诗经》说:‘在礼义上没有过错,为什么怕别人说的话。’我不改变了。”

子产之所以把自己的安危性命置之度外,义无反顾地坚持推行土地制度的改革,是因为土地制度是当时的最大的时弊,舍此则不能解决积重难返的诸多政治和社会问题。

4.保甲之源,庐井有伍

在作封洫的同时,子产还推行“庐井有伍”制度。这是保甲制的雏形,加强了对人民的管理。

杜预注解说:“庐,舍也。九夫为井,使出五家相保”,这里被“伍”之的对象,当是以劳动力即人为依据的“庐”,和以一定量土地为依据的“井”,“伍”即强制编制,即五家为伍,在百姓中推行五户为一伍,伍设伍长,管理本伍百姓。可见“伍”可能是“五家相保”的乡里制度。这与后来王安石的说法也能吻合:“保甲之法,起于三代丘甲,管仲用之齐,子产用之郑,商君用之秦……”

郑国在西、东周之交东迁到现在郑州的附近,还是“斩之蓬篙黎藿而共处之”,郑国虽然当时是中原的中心,但在东周之初,还是有些荒凉的。它是一个经济富国,但国土资源贫乏。

“庐井有伍”之前的田畴,秦穆公 (?—公元前621年),春秋时代秦国国君。嬴姓,名任好。在位三十九年。谥号穆。在部分史料中被认定为春秋五霸之一。多是荒芜,不荒芜的,也是收成寥寥。“庐井有伍”通过加强对农民的管理,使佃农的劳动积极性提高了,收成也随之提高了。

可见,“庐井有伍”与之前相比,不是给佃农带来损害和痛苦,而是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新制度使人民得到了相当的利益。在“庐井有伍”制度下,守法虽然仍是消极的,但人们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时代进步的产物。

5.铸造刑鼎,法治始祖

随着民族融合和商品经济的发展,周朝的少数贵族也开始做买卖了,这样,商人渐渐地就失去了“顽民”的贬义,成为从事商品买卖的职业专称了。到了春秋,郑桓公对周人很友好,并带一部分周民迁洛水以东,立国于新郑。所以,郑国的商人在当时是很有名的。如富商弦高用12头牛犒劳偷袭郑国的秦军,使其不敢攻郑,上演了历史上富商救国的一幕。另外,郑国地处交通要道,为齐楚秦晋争霸必夺之地,但郑人反而借战争转运各国商品,从中在经济上大获其利,使其国富民强,显示了商业活动的重要性。因此商人的地位在社会上渐渐提高了,成为后来封建社会士、农、工、商四民之一。

这里先简要讲讲弦高智退秦军的故事,这样可以加深对当时郑国政府与商人关系的理解。

弦高救国。弦高是郑国的行商,僖公三十三年(公元前627年)他去周王室辖地经商,途中遇突袭郑国的秦军。他伪装成郑国的特使,以12头牛犒劳秦军。秦军以为偷袭之事败露,遂班师回国。鲁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26年),晋文公打败了楚国,会合诸侯,连一向归附楚国的陈、蔡、郑三国的国君也都来了。郑国虽然跟晋国订了盟约,但是因为害怕楚国,暗地里又跟楚国结了盟。

晋文公知道这件事,打算再一次会合诸侯去征伐郑国。大臣们说:“会合诸侯已经好几次了。咱们本国兵马已足够对付郑国,何必去麻烦人家呢?”

晋文公说:“也好,不过秦国跟我们约定,有事一起出兵,可不能不去请他。”秦穆公正想向东扩张势力,借此机会就亲自带着兵马到了郑国。晋国的兵马驻扎在西边,秦国的兵驻扎在东边。声势十分浩大。郑国的国君慌了神,派了个能说会道的烛之武去劝说秦穆公退兵。

烛之武对秦穆公说:“秦晋两国一起攻打郑国,郑国准得亡国了。但是郑国和秦国相隔很远,郑国一亡,土地全归了晋国,晋国的势力就更大了。它今天在东边灭了郑国,明天也可能向西侵犯秦国,对您有什么好处呢?再说,要是秦国和我们讲和,以后你们有什么使者来往,经过郑国,我们还可以当个东道主接待使者,对您也没有坏处。您瞧着办吧。”

秦穆公考虑到自己的利害关系,答应跟郑国单独讲和,还派了三个将军带了两千人马,替郑国守卫北门,自己带领其余的兵马回国了。

蹇叔。春秋时秦国大夫。有贤名,为百里奚所推荐,秦穆公任为上大夫。公元前628年,秦穆公欲袭郑,他加以谏阻,认为长途偷袭,军易疲劳,郑亦会有备,穆公不听,仍派孟明东征。时其子亦在军中,他泣送其子,断言秦军定在崤山为晋所败。结果,秦军至滑(今河南偃师东南),知郑已有防备,返途到崤山被晋军所伏击,全军覆没,主帅孟明等被俘,穆公深悔不听其言。晋国人一瞧秦军走了,都很生气。有的主张追上去打一阵子,有的说把留在北门外的两千秦兵消灭掉。晋文公说:“我要是没有秦君的帮助,怎么能回国呢?”他不同意攻打秦军,却想办法把郑国拉到晋国一边,订了盟约,撤兵回去了。

留在郑国的三个秦国将军听到郑国又投靠了晋国,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连忙派人向秦穆公报告,要求再讨伐郑国。秦穆公得到消息,虽然很不痛快,但是他不愿跟晋文公扯破脸,只好暂时忍着。

过了两年,也就是公元前628年,晋文公病死,他的儿子襄公即位。有人再一次劝说秦穆公讨伐郑国。他们说:“晋国国君重耳刚死去,还没举行丧礼。趁这个机会攻打郑国,晋国决不会插手。”留在郑国的将军也送信给秦穆公说:“郑国北门的防守掌握在我们手里,要是秘密派兵来偷袭,保管成功。”

秦穆公召集大臣们商量怎样攻打郑国。两个经验丰富的老臣蹇叔和百里奚都反对。蹇叔说:“调动大军想偷袭这么远的国家,我们赶得精疲力乏,对方早就有了准备,怎么能够取胜;而且行军路线这样长,还能瞒得了谁?”百里奚,亦称百里子或百里,字里,名奚。春秋时楚国宛(今河南南阳)人,也有人说是虞国(今山西平陆北)人。生卒年不详,秦穆公时贤臣,著名的政治家。

秦穆公不听,派百里奚的儿子孟明视为大将,蹇叔的两个儿子西乞术、白乙丙为副将,率领三百辆兵车,偷偷地去打郑国。

第二年(公元前627年)2月,秦国的大军进入滑国地界(在今河南省)。忽然有人拦住去路,说是郑国派来的使臣,求见秦国主将。

孟明视大吃一惊,亲自接见那个自称使臣的人,并问他前来干什么。那“使臣”说:“我叫弦高。我们的国君听到三位将军要到郑国来,特地派我送上一份微薄的礼物,慰劳贵军将士,表示我们一点心意。”接着,他献上四张熟牛皮和十二头肥牛。

春秋滑国故城遗址。滑国,姬姓。建都于滑(今河南睢县西北),后迁都于费(今偃师址),故又称“费滑”。公元前627年被秦国所灭。孟明视原来打算在郑国毫无准备的时候,进行突然袭击。现在郑国使臣老远地跑来犒劳军队,这说明郑国早已有了准备,要偷袭就不可能了。

他收下了弦高送给他们的礼物,对弦高说:“我们并不是到贵国去的,你们何必这么费心。你就回去吧。”弦高走了以后,孟明视对他手下的将军说:“郑国有了准备,偷袭没有成功的希望。我们还是回国吧。”说罢,就灭掉滑国,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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