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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虎门扬威(2)

英国的鸦片贩子狡诈而顽固,他们想出了一个又一个花招与林则徐的禁烟行动周旋,其目的就是不愿意缴烟。颠地拒绝接受传讯的同时,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从澳门发出通知:所有英国船只挂上英国国旗,在军舰保护下驶到香港。义律一面指挥英商拒绝缴烟,一面赶往广州亲自密谋指挥抗拒禁烟。此时,在广州城内的外商聚居地周围,全是自动前来帮助禁烟的中国群众,他们日夜监视着英商住处,防止颠地逃跑。义律一到广州,这些英商便如同有了主心骨,决心顽抗到底。林则徐下令撤出所有在英商住所内进行服务工作的中国人,包括翻译、厨师、洗衣工、清洁工……并且派兵封锁住处,不许任何人进出,也不许偷运食品给他们。如此一来,这320多个所谓的文明人虽说不致饿死,却也不得不自己来料理内务和节食省水了。尽管如此,这些顽固的鸦片贩子非但拒不执行林则徐的命令,反而要求两广总督邓廷祯给他们开出可以离粤的证明。林则徐指出:“义律没来时,许多商人还表示缴烟,他来之后蛊惑人心,并唆使外商逃走,如果不是我们防范严密,他们很可能就逃出去了,目前,抗拒缴烟的罪魁不是颠地而是义律。”林则徐表示:如果义律现在知错能改,动员所有鸦片贩子如数缴出趸船上的鸦片,可以既往不咎,并可以恢复正常的贸易往来,如果一错再错,则后果自负。同时,林则徐又出了一张告示,声讨鸦片贩子的罪行,并奉劝他们守法经商。这张告示贴在义律住所的墙上,并派人转送义律一张。到这时义律才发觉自己其实是自投罗网,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难以逃离出境了。他想理直气壮地提出抗议,然而,他也感到真正理直气壮、语气坚决、态度强硬的不再是他,而是清朝的禁烟领袖钦差大臣林则徐。林则徐正义凛然、有理有据、刚柔并济、毫不妥协,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义律和其外国鸦片贩子全部败下阵来,他们理屈词穷,再想抵赖拖延也已经无计可施了,在正义力量的威力下,义律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得不宣布缴出全部鸦片。

义律一败,其余的英国鸦片贩子们也全部灰溜溜的,他们只得报出自己贮存鸦片的数目。这一次义律乖乖地将全部英商所有鸦片数目报呈林则徐。义律说:“愿意严格地负责,忠诚而迅速地呈缴英商所有鸦片20283箱。其中,查顿洋行7000箱,颠地洋行1700箱。这总计20283箱鸦片的价值为63266英镑。”

林则徐接到英商呈报趸船存烟的实际数目后,立即下令派人给他们送去食品和200只牛羊,犒赏这些断绝了五天伙食供应的洋人。同时,他又照会其他国家的领事,要他们和义律一样迅速将本国商人所藏烟土数目如实呈报,并听候处理。为了检验英商所报数目是否属实,他特地找来知情人核实情况,并与邓廷祯商议收缴鸦片的具体办法及时间。

尽管事已如此,可英商们仍不甘心失败,更不甘心白白损失6万多英磅。义律又生事端:如果清朝不撤掉包围我们住所的军队,停泊在外海的趸船就不会轻易缴出鸦片。如果他们全部开走,我们不负责任……因为他知道一旦鸦片贩子逃出境外,对缴烟的保证就可以赖账。林则徐识破了义律的把戏,派人驳回了他的无理要求,并继续封锁商馆,商馆周围有四条对外通道,堵塞了三条,此外,除了商馆的正门,所有后门均用砖砌死,每天派人给他们送食物和饮用水,继续实行“不恶而严”的办法。

林则徐一边继续派人与义律交涉缴烟事项,一边与其他官员一起研究缴烟办法。那些装载鸦片的船只东漂西泊,四处躲藏,不容易将其归拢,而且将2万多箱鸦片一齐收缴的确不是一件易事,需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林则徐在与众人反复商议后,制定了《收缴趸船烟土章程》。《章程》对缴烟的各个环节都做了详尽的规定,如:在清点烟箱时,每个箱面上必须盖上船主的印章,同时要查看是否有开启过的痕迹,经查没有开启的盖上“原箱”印迹,开启过的烟箱要查点鸦片数目,数目不足要补齐,贴上封条,然后装上船运回陆地。又如:拆开箱验数时,需要一文一武两位公务人员同时负责,并且逐一标上号码,画押后贴上封条,封条上写上负责人的姓名,再送到看守人手里,如果日后查验封条有破损之处则拿看守人是问。《章程》中对存放收缴鸦片地点也做了规定,经过勘查,定在镇上村的广东水师提署。《章程》中写明,署内房间装不下时,在院子里搭上大棚,上面铺上瓦或者厚重的席子,地面铺上木板,四周有栅栏,并挖有排水沟,只留一个出入的通口派兵把守。

负责办理此事的是水师提督关天培,他遵照林则徐的指令在虎门做了周详妥善的安排。由于提署地方狭小,装不下这2万多箱鸦片,便在附近又找了一些庙宇和民房,并一律按照《章程》规定的要求安排。林则徐还亲临虎门,来到沙角,登上沙角炮台,亲自调度缴烟之事,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缴烟的步骤,以求加快速度并不出纰漏。

4月11日,一部分外商的鸦片趸船按命令驶到龙穴附近。缴烟行动开始了,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清点、验明、记录、搬运……林则徐站在沙角炮台上向远处了望,看着人们收缴鸦片的忙碌情景,他心潮起伏,浮想联翩:这毒害了中国人民数十年的鸦片终于被收缴了,用鸦片来毒害中国人民的英国侵略者不得不服从清廷官员缴烟的命令,终于失去了昔日的威风。这大快人心的壮举,使所有鸦片贩子们感到胆寒,中华民族有希望了。

缴烟工作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5月18日才收缴完毕。在收缴期间,义律等人又多次耍花招,阻碍缴烟,林则徐则见招拆招,并且技高一筹。林则徐表示:“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断无中止之理。”义律等人害怕再拖延缴烟会带来更大的损失,只好无奈地看着鸦片一箱又一箱地被收缴干净。

5月23日,英国的鸦片贩子颠地等人奉林则徐之命,写下保证书之后被驱逐出境。义律则带领所有商馆内的英国人离开广州,缴烟的斗争以英国侵略者的失败告终。此次收缴鸦片共计19187箱零2119袋,每袋的重量都约等于一箱的重量,折合计算共收缴21306箱鸦片。

在收缴趸船鸦片、堵塞鸦片来源的同时,林则徐又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全面扫荡广东鸦片流毒,他总结了自己过去在湖广禁烟时的经验,制定了《禁烟章程十条》。在《章程》中,具体规定了查禁鸦片的方式、方法,这是广东禁烟运动的纲领性文件。其核心内容是将吸毒用的烟枪等烟具及烟土一并缴官,知情者要揭发检举;有过者应自行改正;官员中有吸食者一经查明必须革职治罪;兵丁中要互相担保;对进出港口的船只应严加盘查,严禁夹带鸦片;寺庙、旅馆等场所应登记寄宿人的姓名……这十条中对吸食、贩卖、贪污、私藏、借机栽赃陷害等人都定有罪名。这一系列的举措都得到了广东人民的拥护,很快缴烟、缴烟枪的人纷纷前往官府,进入了“一人之瘾,众人断之”的良性循环。从3月15日起到5月12日止,两个月的时间捕获吸毒、贩毒罪犯1600名,收缴烟土烟膏461526两、烟枪42741杆、烟锅212口,禁烟运动显示出了初步的成绩。

收缴了那么多的鸦片之后,没有严密的防范措施是万万不行的。林则徐命令在每一处存放鸦片的地方,内派文职人员正副12名分别看守,外派武职10名,并率兵100名,昼夜巡逻,不得有丝毫闪失。但有些亡命之徒偏要铤而走险,乘夜深人静之时行动,自以为行动诡秘,可以躲过看守人员的耳目,便翻墙越檐,凿箱偷取鸦片,看守人员先后共抓获10余名偷盗者送入官府,并及时给予了严厉的惩办。缴获了这么多烟土,如何处理呢?林则徐上奏朝廷,请示皇帝是否应派人押送到北京,待派文武大臣验明后再行烧毁。在等待皇帝的批示时,林则徐又做了第二手准备,即就地销烟。

林则徐广泛征求大家的意见,吸取了很多切实可行的办法。以前在湖广禁烟时用的是焚烧法,但是用火烧过后,残渣或是余膏渗入土里以后,那些被烟瘾熬得耐不住的吸毒者竟然会挖土取烟来满足自己的毒瘾,所以用焚烧的办法是不行的。用什么办法处理鸦片之后,可以使鸦片不留痕迹,达到全部、干净、彻底销毁的目的呢?林则徐等人经过广泛听取意见后,了解到鸦片的克星是盐卤和石灰,把鸦片放入石灰和盐卤中煮化,鸦片就会变成渣沫,再也无法形成膏状体,从而也就不能吸食了。可是,2万多箱鸦片需要多少个炉灶和使用多少口大铁锅来进行煮化呢?如果建千百个灶台,那既费时费工又耗人耗物,而且不便于管理,在短时期内也极难处理掉这么多鸦片。

林则徐和关天培每日磋商,终于想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挖池浸化。这就是挖大水池子,用水池子代替铁锅,在水中撒放盐卤,然后把鸦片放进卤水之中,泡上半天以后,再把整块烧透的石灰抛入池中进行搅拌,这样一来,就达到彻底销烟的目的了。林则徐的奏折送到北京后,道光皇帝与众臣商议,觉得将鸦片押送进京,路途遥远,费时费力,且沿途中难免有人抢劫和偷盗,不如就地销毁,所以,道光皇帝传旨就地销烟。

收到皇上的圣旨,林则徐迅速叫人在镇口村码头旁的高地上按计划挖水池。为了提高销烟的效率和进度,林则徐命人挖了两个大池子,准备轮流浸化。水池子长宽各15丈多,池底铺上石板,防止鸦片渗入泥土里,水池子的前边有一个涵洞,是用来排放鸦片渣沫的,后边有一条水沟,是专门往水池里注水的,水池四周钉上栅栏,盖上几座棚子,这是专供官员监督检查销烟工作的。

所有工作都准备充分了,6月1日这天,林则徐在海边设立香案祭告海神。他在祭文中说道:“以日内消化鸦片,放出大洋,令水族先期暂徙,以避其毒。”以当代人的眼光来看,会让人觉得林则徐的行为幼稚可笑,但换一个角度来看,我们会体会到林则徐怜爱生灵的心情,他深知鸦片之毒流入大海后,会污染海水而殃及鱼虾,以一片赤子之心祷告海神,令水族自行避祸。“本除害马,岂任殃鱼!比诸毒失强弓,会须暂徙;庶使纤鳞凡介,勿损滋生。”林则徐有一颗纯洁善良的心,假设水族有灵,也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6月3日,古老的虎门寨下,前来围看销烟的老百姓多不胜数,房上树上只见人群不见了青山绿树,大家都想亲眼看看销烟的盛况,山脚中央临时搭建了一座礼台,上面挂着麒麟帐,铺着红地毯,山前山后布满哨兵,写着“钦差大臣奉旨查办广东海口事务大臣节制水陆各营总督部堂林”的黄绫长幅,高高地迎风飞扬,气氛显得异常严肃。

午后二时许,林则徐在怡良等官员的陪同下,登上了礼台,在轰鸣的礼炮声中,名垂青史的虎门销烟开始了。只见一群人将木板横搭在水池上,然后站在上面,向水池中撒下海盐,另一群人先将鸦片箱劈开,将鸦片取出来过秤,然后切成四瓣,全部投入池中,浸泡一会儿后又把一担担烧透的石灰倒进盐水池里,再用锄头、木耙反复搅动。少时,销烟池便像汤锅一样沸腾了,鸦片被煮成了渣沫,池子上面烟雾冲天,一股股臭气熏腾着飘散开来,令人难以忍受。只见广大群众欢声雷动,群情激昂,无不拍手称快。渐渐地,池水停止了沸腾,烟雾消逝了,一池鸦片销毁后,立即打开涵洞,把渣沫冲刷入海,然后注入新水,开始又一池的浸化。太阳快要落山时,170箱鸦片全都化为渣沫汇入到海水之中,当海水退潮时,这些污秽之物便随着海水流向了大洋。

为了让外国人也能目睹这一壮举,林则徐发出告示,准许外国人前来参观。当开始收缴鸦片时,许多外国人丝毫不相信林则徐会真正动手销毁鸦片的,他们对钦差大臣如何处理已缴的鸦片感到满腹狐疑,有人预言这些鸦片将被林大人等官吏们私吞,有人断言中国人是不可能去销毁鸦片的,也有人认为,收缴来的鸦片一定会被人偷去大半,而实际却烧不了多少。他们带着各种猜疑,怀着各种心情,都想亲眼看看销毁鸦片的情形,现在,他们亲临现场,并得到林则徐特许可以走近池前仔细观察销烟的全过程。这些外国人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折服于林则徐的魄力,为他禁烟如此彻底和廉洁而深深地感慨,同时又为严谨有序的销烟现场而击节叫好。

这场销烟运动从6月3日始,用了23天才结束,总共销毁鸦片19179箱,另外还有2119袋,总重量达2376254斤,仅留下8箱计划押送回京当作样品送给道光皇帝,道光皇帝表示无需送京,全部就地销毁。

6月25日,销烟结束后,林则徐、邓廷祯满怀喜悦之情离开了虎门,回到广州。虎门销烟结束了,但这一行动在中国近代史和世界近代史上所产生的历史影响和重要作用,大大超过了查禁鸦片本身。作为清政府抗英禁烟标志的虎门销烟,不仅把禁烟运动抵制外国鸦片侵略推上了高潮,同时也成了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战争的起点。

林则徐为中华民族立下了震烁古今的功勋,他是中国近代第一位杰出的民族英雄。他不仅为中国人民所自豪,也被世界人民所骄傲,英国伦敦世界伟人蜡像馆中,竖立着林则徐的蜡像以及中英文对照的“禁烟条约”,这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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