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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窗前那串风铃(2)

昏黄的台灯下,薇儿展开信纸,回想着白天的一幕,她决定向磊倾吐心声:

磊:

我是从密林中飞出的一只赢弱的白兰鸽,落在你蓊郁的树梢。我是从海的那边漂来的一艘倦航的船,靠在你喧闹的港口,不知你是否会永远记得那叶红帆文美丽的时光匆匆逝去,转眼,初三毕业了。在志愿栏上薇儿和磊都报了各自向往的学校。这样,他们将会被千山万水所阻隔。记得那个晚上,月儿好大好圆,微风轻轻拂着脸颊,薇儿与磊沉默无语,在路的转弯处,磊站住了,“薇儿,记得那个中秋节吗?你却把这喻成金钩,但愿今晚这明月,替我衔一缕芳香,替我带一句真挚的祝福,永远送给你,薇儿。”薇儿满含伤情的美目濡湿了。手里紧拽着那封未封的信函,月影深处,人影跃动,一支独弦悄然无声。

今夜,月光依旧。薇儿从日记中拿出这封未封的信函,仔细地把它封上了。

我心永远

他叫枫,是A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他有一个很好听的绰号“篮球王子”。枫长得很帅,是不少女孩子的心中偶像。有很多女生追求他,但枫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也许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那个还没有来吧。

最近枫的班里转来一个叫冰的女生,被安排和他同桌,枫兴奋极了。因为当他第一眼看到冰时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冰的眼睛细长,像水中的弯月。冰有一头飘逸的长发,更重要的是冰的气质与众不同。

冰长得很迷人,很随和。但性格却不像外表那么温柔,是冷冰冰的。一次枫和几个男同胞侃大山,冰一点儿面子都不留地对着他喊:“闭嘴,这是教室,不是大广场。”几个仁兄被“震”跑了。放学后都贬枫,说他和“维娜斯雕塑”同桌。枫被气得面红耳赤,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以雪前耻。

后来,枫听几个消息灵通的同学说,冰在校是出了瓤徽鐾篙震麓嚣糕釜篥用那么“酷”呀。

枫开始渐渐地瞧不起冰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冰并不是扮酷,而是因为她很自闭,没有朋友。冰下课从不出去玩,只是在自己的座位里,有时会望着一个地方发呆,好像若有所思。

枫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冰。以后的日子里,枫下课不再找他的兄弟们胡侃了。他总是找一些冰喜欢的话题和她聊,渐渐地,冰会笑了。枫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枫参加篮球比赛时,冰总是坐在那儿,为他加油,枫好像有了更大的动力。枫总是帮冰干活。他俩经常一起学习。枫发现他已经喜欢上冰了,而在冰的眼里,枫可以读出冰也喜欢他。只是她很害羞,总是掩饰罢了。

转眼间,冬天到了。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晚上,枫骑着单车送冰回家,路上他俩一句话都没说,可能是因为天冷吧。而冰却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到家了,冰下了车,望着枫,枫也望着她,这样时间暂停了三分多钟,枫想说什么,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冰知道他要说什么,其实她好渴望听到他的那句话,可是枫没有说。枫向冰摆摆手,骑上车消失在黑夜里了,而冰却久久地站立在那儿。

第二天早晨,枫没有去接冰,冰到了学校,枫还没有到,整整一天枫都没上学,这一天里冰都心神不定,眼皮总是跳。晚上冰给枫打电话也没人接。冰问了所有认识枫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了,枫没有再出现,冰不知在深夜偷偷地哭泣了多少次。枫失踪一个月后的一天,枫的父母到学校来给枫办理退学手续,在冰的再三追问下,他们告诉冰,枫走了,永远地走了。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查出了他得了白血病,是晚期。一时间冰的头脑里一片空白,她晕了过去。当她醒来时,枫的母亲说,枫在临走前录了一首歌让她转交给冰,并对冰说让她不要伤心,要坚强地生活,面对一切困难,枫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冰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枫用他那最富有磁性,最温柔的声音,录了整整一盘《我心永远》。

冰听着枫的声音,给枫写了一封信,地址是:最美的天堂。

枫:

你走了一个月了。我好想你,你能再出现一次吗?哪怕是梦见你的一个背影,只见一秒钟也好。

其实,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不愿说。枫,我心永恒,我要做你永恒的知已,生生世世。

想你的冰

以后,冰并没有在痛苦中沉沦,冰带着枫的《我心永远》,拿起了篮球,因为她要替枫完成他的心愿——当一名国家队的队员。

冰总是给枫写信,虽然,枫一直都没有回信。

青梅竹马

他大我三岁。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三岁的时候,那时他手中牵着个红色的气球,歪着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还不时咧开没有门牙的大嘴巴冲我笑。那一幕,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每当我和他提起这事,他总说是我的杜撰,满脸无奈地叹息:“你这小妮子,六岁时我还没有换牙呢!”可我却固执地认为我没有记错。

他最喜欢摸我的头发,喊我小妮子,我则叫他明哥哥。小时候我俩一起玩过家家时,总是他当爸爸,我当妈妈。记得有一回,为了给洋娃娃做菜,我们伤透脑筋地找材料。我脑袋瓜一转,悄悄地溜到阳台,把外婆最心爱的兰花叶子一片片拔下来当菜。外婆发现后,大发雷霆,一把拽起蹲在地上“炒菜”的我,她生气地问:“老实说,是不是你干的?!”我从未见过外婆发那么大的火,不禁吓呆了。”你快说呀!”“不……不是……”我一边说一边向后退,脸热乎乎的。这时,明哥哥站起来了。他勇敢地说:“阿婆,不是妹妹,是我!对不起,我错了,不要骂妹妹。”我感动极了。后来才知道,为此,明哥哥挨了他妈妈一顿打。

周末他常到我家,给我带来一堆有趣的玩意儿。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种“飘飘虫”的东西。说起“飘飘虫”。其实不过是一种植物的种子。它十分奇特,每个种子上都覆盖着薄如蝉翼的皮。轻轻向上一抛,种子旋转起来,好似翩然起舞的蝴蝶,实在太可爱了。我常常把一大把抛向天空,看着宛如蝴蝶落花的它们,心也快乐地旋转起来。我笑嘻嘻地望着明哥哥,问他要什么东西。他总是说想摸摸我的头发。有一回,我对他说:“明哥哥,干脆把我的头发剪下来给你吧。”他立刻焦急地阻止:“别,小妮子,那样,就不漂亮了。”我望着他的样子,甜甜地笑了。

偶然间读到一首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不由地想起明哥哥,想起他咧开没有门牙的大嘴冲我笑。

我进了中学,明哥哥也上了高中,由于功课繁忙,我们彼此间很少联系,但我依旧记得明哥哥,记得属于我们的那段岁月。

今年春节明哥哥和他的爸爸妈妈到我家来拜年,见到他时,我不由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留着长发,眼神冷漠的人,会是我的明哥哥吗?”或许是他见我愣愣的,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说:“诗怡,长这么高了。”我抬起头:“怎么。不再叫我小妮子了?”他一怔,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遥远得似乎从天际传来:“小妮子。”然而我笑了。多么美好,多么熟悉的三个字,他真是我的明哥哥!”明哥哥,你记得你最喜欢我给你什么礼物吗?”“什么礼物?”他1一下摸不着头脑。”是让你摸我的头发呀!”“有吗?”他似乎努力在回忆,可惜毫无结果。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但我仍说:“你说你喜欢蓝天,现在还是,对吗?”“蓝天,那不过是小孩的心思。”他一脸平静。我愣住了,我的明哥哥,你在哪儿?也许岁月是会改变一切的。那天走在街上,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拿着香烟吞云吐雾,不知怎的,我的心陡然阴了下来。我明白,让我担心的事来了。他,不是别人……

回家后我关了门哭了起来。脑海里满是咧开没有门牙的大嘴朝我笑的小男孩和拿着香烟吞云吐雾的人,我永远失去了明哥哥,明哥哥……

我拿起笔在纸上乱画,竟写出了一行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泪不知不觉又流下了。

或许是梦幻

“谁!”

我从梦中惊醒,回忆着刚才所梦见的一切:一条弯弯的小溪流向一片蔚蓝的大海,小溪流上横跨着一座拱桥,下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小桥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一脸忧伤的神色,静静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呆。

“是谁,他究竟是谁?”我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可是总觉得梦见的地方有一种熟悉感,我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无意中看了一眼闹钟,妈呀,又要迟到了。

呼!好在老师到达教室前安全抵达,我刚刚坐稳,我的好朋友琴就跟我说:“听说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真的?”“我的消息有假吗!而且听说人长得帅,学习又好……”我无奈地摇摇头,琴对于这些事太敏感了,不过我也习惯了。话虽如此,我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个转校生,看看他是不是琴形容的,所谓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慢性子的班主任终于来了,后面就跟着转校生。天啊!居然是他!这事也太邪门了吧!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没错!他就是那个人,我梦中的那个人。”他叫翔,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要好好相处。你就坐在……月的旁边。”我差一点就吓晕了,有他这样的人做同桌,第一节课的考试,非挂红灯不可。

果然,考试试卷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题目不会做。刚一下课,琴就拉着我往外跑,“和翔同桌的滋味如何,说来听听?告诉你,几乎所有女生都眼红啦!”我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走进了教室。

说实话,他长得蛮帅的。但是我还是很在意那个梦: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又为什么他的神色如此忧伤?明天去和他交个朋友吧!

终于,我鼓起勇气:“你好,我叫月,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翔似乎也很乐意。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我和他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就这样过了很久。一次,我无意中问翔:“翔,你的老家在哪里?”“望桥。”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又想起那个梦:一条弯弯的小溪流向一片蔚蓝的大海,小溪流上横跨着一座拱桥,下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小桥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孩,一脸忧伤的神色,静静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呆。天啊!那地方就是望桥,我的老家就在望桥啊!那个男孩是他。难道翔……不,不可能的,他在我六岁时早就已经……我发疯似的抓住翔:“拜托,放假后和我去一趟望桥,拜托了!”

好不容易征得父母的同意,一放假就向望桥出发。

在轮船上,我思绪万千:翔真的是我梦中的那个男孩吗?当时那个男孩叫什么,姓什么,我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和翔长得好像,好像。颠簸了三四个钟头,我们终于到了望桥。放下行李,我拉着翔就往我梦见的那个地方跑。站在小溪边,听着潺潺的流水声,我为翔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喜欢在水里看着自己的倒影发呆。有一个女孩打破了他的这份沉默,和男孩一起,创造了美丽的童话。可是有一次,男孩为了救女孩,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女孩因为太过悲伤,发誓不再回想这段记忆。”那个男孩叫风,当时他没死。他经常和我谈起你这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我猛地一回头,翔用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我,好像要看穿一切,“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出你,因为你和风在一起时,我一直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你们。”我哭了,痛痛快快地哭了。不仅是因为这段失去的记忆,更是因为有一位一直在关心着我的人。

“那现在风在回IUL?”我问。翔显得有些痛楚,“他……现在是爸爸了……有两个孩子……”我看着翔,笑了笑:“下次见到他时,替我向他问声好。”翔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放心,我一定替你带到!”那天晚上是满月。我和翔一起在小桥上赏月。我突然发现翔的脚下有块石头:“这块石头的名字和你一样,月。这叫月光石,会随着月亮的圆缺而发出光芒。”我仔细地看着这美丽的东西,翔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言语,只是目光中流露出温柔的深情。

两个多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刚进教室,发现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琴拉着我问:“听说暑假里你和翔两个人去望桥了?”“是啊,有问题吗?”“又在那儿过了一夜?”“没错,啊……”我突然间明白了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的原因鞋了。

翔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琴说,他昨天就知道这件事一整天,翔没有看过我一眼。

放学时,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雨。翔告诉我,他要转学了。我呆住了,他接下来说的话,我都没有听,只记得他交给我一颗月光石,就消失在蒙蒙细雨中。我站在巷口,没有说一句话。雨越下越大,扑在我脸上,分不清哪是泪,哪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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