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原石和韩玉堂等人聊到了夜深十分,这才安排了房间让姬墨白等人先去休息。
姬墨白住在二层的房间,开着窗可以看到江都城夜色的繁华,虽是夜深,但是灯火未息,依稀能看到江都最热闹的地方——那是江都府府衙的位置。
姬墨白凝神于目,虽不能夜视,但是江都四下的街道在微弱的灯火下依旧清晰入目。
“江都吕知府?”姬墨白轻轻地说道,目光落在那灯火阑珊处的江都府衙。
“姬大哥,睡了吗?”门外传来一声细若游丝的声音。
姬墨白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说道:“没有,玉堂进来吧。”
嘎吱一声,韩玉堂和楚弓楚得三人都身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姬墨白不由地一愣。
“你们这是?”姬墨白故作不解道。
“姬大哥,不是打算去吕府看看嘛?”韩玉堂笑着指着窗外。
楚弓楚得兄弟二人穿上夜行衣,形同一人,皆腰间束着一捆绳索,身后背着一个包裹,手中的一柄匕首随意把玩着。
“姬兄弟,吕府这么好玩的事,你怎么能不叫上我们呢?”楚弓率先开口道,凑到了姬墨白身边,一拍鼓囊囊的行头,说道:“兄弟,可是都准备得很齐的。”
姬墨白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他本来打算一个人去吕府探探情形,没想到被这兄弟二人当成了去玩了。
姬墨白也不打算隐瞒他们,说道:“吕府,我们是肯定要去,不过今夜我只想去探探门路,毕竟陆奇已经被抓走了两天了,在耽误下去,我担心可能日久生变。”
“我们和姬大哥一起去也好相互有个照顾。”韩玉堂说道。
“是啊,姬兄弟,你可不要有好玩的事就抛下我们兄弟二人哦,我楚弓可是要也你急的。”楚弓急忙说道。
“对啊,我兄弟二人虽然实力不济,但是自保有余,姬兄弟放心好了。”楚得补充道。
他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姬墨白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他觉得凭着江都毕竟不如扬州,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危险。
“那好,对了,薛琳儿呢?”姬墨白问道。
楚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从腰间摸出一根迷香,那根迷香已经烧了一半了,说道:“那小丫头估计现在睡得很熟呢。”
姬墨白一点头,说道:“毕竟是人生地不熟,倒是兄弟几个还是要留心一心。”
他纵身一跃,脚尖一点在窗框上,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轻飘飘地沿着屋檐飘出去了。
韩玉堂三人相视一笑。楚弓楚得二人一手托着韩玉堂的一侧,也飘身出去了,屋内那抹烛火摇曳了几下,灭了。
几人刚走不远,姬墨白隔壁的那间房中,一个妙曼的身影从床上慢慢地站起身来,那娇躯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窗外姬墨白几人穿梭的声音,俏脸上露出一丝戏谑之意,淡淡地说道:“一根迷香就想迷倒姑奶奶,哼,姑奶奶三岁就不玩这个了。”
“是时候跟去看看了,五官王,哼。”她琼鼻一皱,哗啦一下,妙曼的娇躯笼罩在了宽大的黑色长袍中。
她侧耳微微贴在地板上,听到楼下有阵阵大呼声传入耳中,轻笑一声,娇躯一翻,如同鬼魅一般,从窗口飘出,像是鬼魅一般。
“当家的,你说这韩家小子到江都来到底为什么事?而且他为什么还有隐瞒韩家被灭门的事?”
姬墨白等人绝对想不到楼下有马原石和他的妻子马铁氏正靠出在窗边,看着他们离去。
而且饶是机警如薛琳儿的也没想到马原石夫妇会假打呼,糊弄她。
马原石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声音有些嘶哑道:“韩锐当年与我八拜之交,只是后来我被护龙脉招揽去,成了一个永远生活在暗处的影子。”
“你后悔吗?”马铁氏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知道他有着不世的将才,他的宿命应该是北伐西夏、征契丹,可惜官场永远不能如他们所愿。
一丝遗憾在马原石的眼中稍纵即逝,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情,他搂住马铁氏,轻声道:“不后悔,因为这让我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马铁氏脸上泛起一丝红润,白了他一眼,说道:“真是老不羞。”但是心里依旧美滋滋的。
他们是护龙脉,是江湖中的朝廷中人,是朝廷中的江湖中人,这样的身份注定他们永远活在了阴暗处,没有鲜花和荣耀,有的只是血腥和生存。
“对了,看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吕府,五官王这老东西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马铁氏看着姬墨白等人渐渐在夜色中消失,说道。
马原石点点头说道:“确实,吕正在江都这些年不禁将江都治理得风调雨顺,而且也将五官王殿发展地日益壮大,恐怕当初的十殿阎王,五官独大了吧。”
他叹了口气,就算朝廷已经知道吕正日益做大,但是依旧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江湖只是大宋朝统治的一小部分,只要没有真正威胁到了大宋朝统治的,让他们去蹦跶好了。
对此,大宋朝只是监视,却不会有太大动作。
“可是,韩锐兄弟之死,我绝对要为他逃回公道!”马原石脸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马铁氏能感受到他浑身在颤抖。
她不理解韩锐和马原石的兄弟之情,但是她会支持马原石做的所有的事。
马铁氏从床上起身,将床下的一处暗格打开,捧出了一个金色的包裹,轻轻地递到马原石身前,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和你一起去。”
马原石看着妻子被岁月磨损的容颜,眼中浮现出浓浓地温情,重重地点头。
……
夜色渐深,街道旁跳动的灯火已经慢慢地油尽,跳动出最后一缕青烟,打更的人“咚……咚,咚”的打完了三更。
吕府在江都城中最为引人注目,据说是因为吕青天廉政爱民,当地的富商自发修建,比原先大了十倍有余。
门口站岗的护卫打着哈欠,已经是亥时末了,他们等着下一批护卫来换岗。
姬墨白等人藏身吕府院墙边上的一处阴暗处,不经意间绝对看不多他们的存在。
“哈……”站岗的护卫打着哈欠,听到远处的打更声,对另一个人说道:“总算过了亥时,老四他们也要来了吧。”
正说话间,有一对护卫从侧门中走出,两队人马再交接换班……
姬墨白轻轻一指顶上的院墙,示意众人趁机从院墙翻过去。
楚弓迫不及待地将腰间的绳索打开,从包裹中拿出一柄飞天抓,打结扣紧,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吕府的院墙高一丈有余,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凭着轻功越过去,而且这样不清楚院内的情况,稀里糊涂地越过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楚弓将手上的绳索一弹,咔的一声轻响,飞天抓扣在了院墙上。
姬墨白看那两队护卫依旧在交谈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毕竟江都府吕家二十多年了,哪里这么轻易地会出问题啊。
楚弓朝姬墨白点点头,一拉绳索,轻盈地游上了院墙上,小心地探出头去。
随即,他一翻进了院墙中,姬墨白等人只听到院墙那侧传来几声簌簌的叶落声,随即传来出了极细的猫叫。
“上。”姬墨白指指绳索,韩玉堂第二个上去,楚得紧随其后,姬墨白垫底。
姬墨白刚已落下院墙,就被一只手抓到了黑暗处。
“姬兄弟,你看那里。”楚得指着不远处的一根极细的金属线,小声地在姬墨白耳边说道。
这个绳索极细,如果不是水塘的水反光,映在了那细线上。
“暗索?”姬墨白轻声说道。
一般有钱的大户人家会在院墙附近补上一些绳索,上面绑着铃铛,就是为了防止夜间有人入院偷窃,只有一碰到那绳索,绳索另一头的铃铛就会叮当作响,提醒主人注意。
“你们先别说话啊,看看我手上的怎么办?”楚弓一脸急切地看着姬墨白几人。
原来他刚进来的时候,就一脚踏在了绳索上,好在他身手矫捷,手中匕首一划,将绳索分开,留下落脚之处,但是两只却要牢牢的抓住了绳索。
一旦松开,那头就会叮当作响。
“看来我们真的来对了。”姬墨白轻声道,随即找了两个树桩将插在地上,轻轻地将楚弓手上的绳索拴在树桩上,绷紧了。
“这吕府一定有问题,一个好好的官老爷,家里怎么会布这种东西。”楚弓脸上露出气恼的神情,说道。
“时间不多,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玉堂从右侧入后院,楚家兄弟从左边。一个时辰之后,在此地集合。”姬墨白看到外院中一左一右有两条廊道,说着。
“好的,我们先走了。”楚弓还是玩心很大,急不可耐地一跃而出。
楚得紧随其后也跟着出去了。
“我们也留心一点。走。”姬墨白四顾外院中,除了亭台阁宇,奇珍古木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小声对韩玉堂说道。
姬墨白等人走后不久,院墙边上又显露了一个妙曼的身躯。
“一群白痴,树上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姑奶奶先到一步,你们早就被树上的人干掉了……”
薛琳儿素手上捏着几个寒光闪烁的一根针,其中一根上面还挂着一颗猩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