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墨白此时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眼看着那只盆钵大手抓来,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想来这样的死法死得也冤枉。
没想到,突然蹦的一声,一溜烟翠绿的火光亮起。
吓得那大汉急忙把手缩回去,透过关刘二人的神像之间缝隙中看过去。想要看看到底谁暗中使了暗器,从这缝隙中飞来了,险些伤着自己。
姬墨白却从那微微刺鼻的硝烟中闻到了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
当然,他此时只能没办法分心他用,只能心无旁骛地养精蓄锐,等着体力恢复。
这时,听得庙外几声嘈杂,三个人大踏步地走近庙中。
为首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身后挎着把古朴弯刀。他大大咧咧地环视了庙内众人,不经意间瞥了地上的无头尸一眼,轻笑道:“初到宝地,不知各位武林豪杰在此相会。不请自来,万望见谅。”
“你是什么人,居然……”漠北刀李雄见这青年这般礼数,没等第五先生说话,就心直口快地出声喝道。
没等他说完,青年身后一个红袍番鬙突然虎目一张,一股磅礴的气势直冲李雄而来。
李雄顿时脸色涨得红紫,只觉得四周空气越发压迫自己,脸上的青筋暴起,双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眼中惊骇之意不言而喻。
突然,听得一声轻哼声,第五先生挡在了李雄身前,顿时李雄浑身的压力一松,剧烈地大喘气,看着那红袍番僧时眼中多了许多敬畏,看到身前的第五先生时,多了份敬佩和感激。
“在下李元凯,无意叨扰还请尊座谅解。”青年眼神一眯,看着浑身黑色长袍的第五先生轻声说道。
“阁下好高深的手段。”第五先生看了青年一眼,冷冷地说道。知道他虽然是主事,但是真正的高手确是其身后那红袍番僧。
为首的青年公子见第五先生答非所问,不禁微微皱眉,不耐烦道:“阁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故弄玄虚吗?”
第五先生浑身裹在黑色长袍中看不出息怒之色,语气淡淡地说道:“在下个人之事似乎与公子无关,只是公子纵容手下是三番两次地出手挑衅,似乎有失武林道义吧。”
“道义?”青年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本公子在的地方就是道义!”
“好霸道的世家狂徒。”第五先生说话间,顿时浑身内力鼓荡,一股无与伦比地气势透体而出,直冲青年公子而来。
“以大欺小。”青年公子身后一声冷喝声,翻起一片红云,直冲第五先生而来。
庙中一众武林人士见到第五先生身影一动,一道黑影闪过,卷起一道劲风,纷纷喝彩,一个个面色激动不已,要知道这样的侯爵高手为自己等人出手的机会可是甚少。
顿时庙中两股内力激荡,红袍黑影交相碰撞,激荡地四处气浪横飞,吹得火堆摇摆不定,众人实力不济地纷纷往后撤退,即使实力过人之辈,也不得不全神贯注,运起内力护住己身。
李元凯眉头一皱,没想到借宿荒山野庙都能碰到这样的高手,莫非先前收集的情报有误,大宋武林实力已经强悍至厮?
他此刻一边分心观战,一边心里乱成一团,此次南下非但出师不利,现在还惹出飞来横祸。他心里纠结之下,忍不住浑身内力时高时低,鼓荡不已……
“公子,你没事吧?”身后钱楠城立马发现不对劲之处,一手贴上了李元凯的后背,一股平和的内力踱了过去……
砰,钱楠城突然犹如被重物撞击,脸色微红,一口内力在体内岔了几分,伤了己身。
没想到李元凯内力紊乱之后,爆发出的冲击力居然这般强盛。
只见,李元凯突然猛地一扭头,一对细长的瞳孔中闪烁出血色光芒,惊得钱楠城皮肉一颤。
“公子?”钱楠城小声地喊了一声,语气中有几分哀求的意味。
李元凯一声冷哼,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身形往庙门外爆射而出,途中顺手一刀砍翻了一个拦路的人。
钱楠城瞥了一眼那人,心中波涛般汹涌,一个子爵就这样被一刀砍翻了。
他犹豫了片刻,一声轻啸直追出了庙门。
而同样地,志喜禅师听到这声轻啸声,情知生变,顿时红袍一翻,和第五先生硬拼了一掌,借势倒退而出,出了三义庙。
“先生。”一众武林人士都围了上来,看着第五先生有些紧张地喊道。
第五先生自然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淡淡地说道:“西夏人,众位不闭惊慌。不过这里显然已经不安全了,众位还是现行撤退吧,后事某家自会通知的。”
他那一对露出黑色长袍中的眼睛盯着庙门外的漆黑夜色看了许久,身边众人纷纷如同潮水般撤退出去……
而此时,三义神像后的姬墨白终于恢复了些气力,这还要得益于螭吻吞天功强悍的恢复能力,但是体内的内力却没法动用丝毫,因为只要内力一运转,体内的碧硝丹毒立马随之扩散到五脏六腑,到时候大罗神仙也难救活了。
姬墨白吃力地翻过身子,不料吧嗒一声,踢到了一块木板上,他低头细看,原来自己身下垫着一捆稻草,稻草旁一块木头已经腐烂了,一碰就就沙沙地散了一地。
他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探出头往庙中央看去,好在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还好,没被发现。”姬墨白低声喃呢了声,企图站起身来,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影。
“你是谁?”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姬墨白头顶飘落,像是幽灵一般,惊得姬墨白一屁股跌坐在那块烂木头上。
木头嘎吱一声作响,摇摇欲裂,好在姬墨白稳住了身体,没有乱动。
“你是谁?”姬墨白反问道,心里已经有几分明朗,眼前之人应该就是先前说话的第五先生,只是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人的名号。
“我?”那黑袍中传来一声轻笑,“你不是都听了吗?”
“你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第五先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先前的高冷,摇摇头道:“我已经回答你一个问题。作为公平交换,你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露在面巾外的眼睛中闪烁着一抹好奇之色,见到姬墨白点头,这才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姬墨白瞥了自己胸口的伤口一眼,第五先生也顺着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中毒?”
姬墨白点点头,随即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第五先生微微一愣,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我已经告诉你我中毒了,没有规定我必须要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姬墨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第五先生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我,五斗米教的尊座。”
“五斗米教,尊座?”姬墨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轻声嘀咕了一声。
第五先生又补充道:“对,你可能现在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最多三个月的时间,整个扬州城都会为这个名字而颤抖。”
他眼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的光芒,不自觉地会感染到身边的人呢。
姬墨白微微愕然,反问道:“你们这样做的有什么意义?”
“意义?”第五先生鼻息轻动,显然有些激动:“数千年来,天下武林被六大世家瓜分,顺者昌逆者亡。六大世家武林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只手遮天,肆意妄为,视万物为刍狗。相互纷争不断,皇者不出,武林不平。六大世家全然失去了当初设立六大世家的意义。他们高高在上,压得武林中人喘不过气来。如今世道变了,六大世家是不是也该挪动下位置了。”
他眼中爆出炙热的光芒直指姬墨白的瞳孔。
“可是,你们企图以一己之力执掌武林,打造一言堂,这对武林又有什么好处?”姬墨白反问道,眼中一片澄澈,盯着第五先生的眼睛看着。
“幼稚。”第五先生冷冷地呵斥一声,反问道:“殊不知三皇五帝以一己之力建立朗朗治世之局。反观春秋战国之际,诸国鼎立,相互角逐,民不聊生。同理而是武林,夏皇启承前启后建立武林秩序,由无上皇者领导武林众人,使得其时江湖门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武学极大发展,连带着铸剑术,炼丹术、医术都大幅度发展。而观近千年,江湖世家林立,诸家借以一己之私,扫帚自珍,处处约束、排斥他姓习武之人发展。长久下去,江湖迟早没落!”
第五先生说得义正言辞,最后更是呵斥道:“难道江湖中不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者吗?”
姬墨白顿时为之一震,但是心里始终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一时之间却有说不上来,只能喃喃道:“只是……只是……”
“不过,”第五先生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一冷:“不过现在还有委屈你一下。为了防止你那侯爵的朋友来寻你,在下只好将你先带走了。”
“啊?”姬墨白一愣神,原来第五先生一直以为自己和志喜禅师等人有关系,这才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和自己说。
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面门上一阵冷风吹过,无声间黑色的大手已经伸向了他。
却没料到,听得噶擦一声,姬墨白顿时如同腾云驾雾般,呼呼地往下掉。
原来,他坐的那块木板断开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里面微微透出了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