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冲她笑了笑:“难道你以为照片的事还是我搞的鬼?”
“本来我是不确定是谁,但是刚才见你那狡黠的模样,我敢百分之九十确定了,照片的出处地点已经被强大的网友团给扒出来了,正是郑美惠的订婚宴,而你肯定去过。”嘉音摸着下巴笑得有点儿贼:“初安,你跟这郑国荣什么时候结下梁子了?”
我朝她白了一眼:“嘉音,你这智商,不去当侦探可真是可惜了。”
嘉音惊喜:“还真的是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初安,你相信有我杨嘉音在,你办事绝对是事半功倍。”
“我就是信任你的能力,这不是来找你帮忙了?”我微眯了眯眼睛说:“郑国荣跟我爸当年跳楼一事有关,他是其中的帮凶。”
想到郑国荣参与当年我爸跳楼一事,就算我爸对不起了我妈,事情一码归一码,这点我是不会放过郑国荣,至于傅夜擎,我得查清楚当年的事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者是有没有关系,我真的希望这个男人不要跟那件事有关,但有些事实摆在眼前,又让人无法将他从其中摘出。
但他又为什么不解释原因,守口如瓶,如果他说明了,事情不是他,我不是就不用恨他,他也如常所愿?可他没这么做,这就让人觉得很是奇怪,我跟唐潜一样疑惑。
到底还有什么事,让他守口如瓶,甚至是来背这个黑锅?
事情太扑朔迷离。
嘉音惊讶:“这事当真?”
“我亲耳听到郑国荣跟苗淼说的。”我抱着佳佳朝外面走。
嘉音想想也就明白怎么回事:“真是不可思议,商场如战场,你这舅舅心可真是黑的,那你现在还要继续待在郑氏吗?”
“不待了,已经给了他一点苦头吃,剩下的,我待在郑氏也做不了了。”
嘉音听着,走在身侧,若有所思道:“初安,我觉得你真的是变了,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但那只是因为多年未见的变化,而此刻,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伯父伯母宠着,被傅夜擎疼爱着的初安,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
“是心计吗?”我笑了笑:“论心计,我再修炼个几年也是赶不上郑国荣跟傅夜擎,照片的事只能说是毁了郑国荣的名声,但商人利益为重,名声这东西就跟****立的牌坊,只针对个别人立的,真正想要赚钱的人,不会看重这点,而且,这圈子里谁干净了?区别只是在于曝光与未曝光,这照片只是给他当头一棍,距离付出代价,还远着。”
其实我来的时候,我没想跟嘉音说这些,但或许是一个人装着这些人有点压抑,需要人来倾听吧,而嘉音聪明,别看平时大大咧咧,遇到大事,她从不含糊,那敏锐度很少人具备,这也是为什么汪家会如此看重嘉音这个媳妇,把汪东骏交给嘉音,就算王东骏以后再不成事,也有嘉音帮村着。
嘉音盯着我的脸蛋,砸吧了砸吧嘴说:“虽然你这突然的转变……让我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挺不错的,只是有时候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让自己受累,有什么话,你以后也别埋在心里,霍思慕是你的未婚夫,这可不是摆设,能让自己事半功倍的事,还是别走了弯路,再不济还有我,你可不能自己扛了。”
“我知道,走吧,去吃饭。”有嘉音这个朋友,我是真心欣慰。
吃了饭后,嘉音开始去帮我查林希的住址,我带着佳佳回去,佳佳饭后犯困,趴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刘婶从大厅里面出来:“初小姐,让我来抱吧。”
我笑说:“不用了刘嫂,就这点路,我可以的。”
刘嫂示意我看了眼大厅说:“隔壁的傅先生来了。”
傅夜擎还敢来?
走进大厅,果然傅夜擎来了,茶几上摆了一套茶具,他倒是挺悠闲的坐下来烹茶,品茗,权当这里是他的家了。
傅夜擎抬头眸色淡淡地睨了我一眼说:“回来了,正好,刚煮好的茶,坐下来喝一杯,看看味道如何。”
对傅夜擎,我此刻心里复杂极了,但不管昨日何种温情,往日何种恩怨,单凭他现在气定神闲的在我家里摆着茶具烹茶,像主人一般,就够让我窝火的。
我将佳佳交给刘婶抱楼上休息,自己走了过去,先没有坐下来,扫了一眼面前的茶具,他动作优雅的用镊子夹着茶杯在温水里过了一边,然后一个杯子放在他面前,一个放在我面前,端起小茶壶各倒了一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尝尝。”
我咬了咬牙:“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坐在这里烹茶?傅夜擎,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傅夜擎淡定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在鼻尖轻轻闻了闻,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答非所问:“安安,这如此好茶,不喝一杯?”
瞧着他悠闲的样子,再想到刚开始我回来时,那时只有我让他吃瘪的份,而现在,我就像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暗中深吸一口气,淡然地坐下来,我没有像傅夜擎那样好的闲情逸致去品茶,直接端着当水喝了,淡淡地问:“你还敢来这里,就不怕我找你算账吗?”
早上一起来连个人影也没有,现在亲自登门,可真是勇敢。
“从你回来那天,不是一直在找我算账?”傅夜擎扬唇一笑,有点欠揍地说:“可我还是活的好好的。”
“傅夜擎。”心中窜出一股怒气,手掌重重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茶杯跟着跳了一下,水在杯中荡漾,我瞪着他,冷笑:“来日方长。”
傅夜擎,要是你真做了,我真不会放过你,哪怕用我这一生去耗费,也会让你不好过。
“安安,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觉得,咱们来日方长。”他将杯中的水掺满,墨深的眸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今日我来是接你跟佳佳一起回去。”
他平淡的语气中特意强调了‘一起’这个两个字,我险些以为这是幻听,冷笑着看他:“傅夜擎,你这是以为睡了一次,我就会若无其事的带着佳佳跟你回去?若真是如此,当年我还有必要费尽心思离开?”
如果不离开,我妈也不会死于车祸了。
“这只是早晚的事。”傅夜擎语气笃定:“当初我在医院里跟你说过,人的耐性有个限度,安安,你是我的妻子,你觉得我会让你留在外面?”
我不冷不热的说:“那又是怎么觉得我就会跟你回去?你想要尸体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傅夜擎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声音里多了一份质冷:“安安,这场游戏,我已经不想再陪你玩下去。”
“那傅总的意思是想替我爸偿命了?或者告诉我你自己另有苦衷?”我故作淡然,目光却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是心灵之窗,透过眼睛最能看清楚一个人是否撒谎,我的心里有点紧张,等待他的答案。
他将脸半侧向窗外,如刀刻般的轮廓,深邃分明,在这午后的时光里,外面的暖阳却融不化脸上淡然如冰的神色,那是一种习惯性的,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感,让人不敢靠近,只能站在不远不近处,看着。
是什么使得一个人的内心如此冷漠?
他起身,一手插兜一手端着茶杯走至窗边,挺拔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他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他说:“安安,当一个人舍弃了自己的信仰,不是因为这个人没有了信仰,而是他重新找到了自己另一个信仰,下月十五,你若不带着佳佳回来,那天,便是我跟映蓉的婚礼,从此,我成全了你。”
我心中一突,傅夜擎这话是在用他自己的婚姻逼我回去吗?
从此,成全了我。
他成全了我什么?
不再骚扰我?不再我眼前晃来晃去吗?
不知傅夜擎意欲何为,我却觉得有点慌慌的,那刻的阳光透过窗洒在他身上,让人觉得飘远,虚幻。
我以为他会用什么强制性的手段将我带回去,或者是威逼,可他这么一句,让人不觉得有威胁力量的话,他是凭什么笃定我会回去?
我将视线撤了回来,端着茶有点慌乱的抿了一口,用我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平静说:“傅总跟沈小姐终于结婚了,真是可喜可贺,到时若有空,我会带着未婚夫来讨一杯喜酒喝。”
傅夜擎回头,目光有点失望跟愤怒的看了我一眼,我将视线盯在手里的杯子中,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又一口的茶水。
得出一个结论,这茶水真是涩,看来傅夜擎的烹茶手艺退步了。
他将杯中的茶杯在手里旋转了几圈,走了过来,不轻不重,不喜不怒的将茶杯掷在茶几上,没有说一句话便走了。
大厅里恢复平静,就连心也是,但平静之余,更觉得惘然。
傅夜擎做任何事都不会打无把握的仗,说这么毫无威信力的一句话,一点不像他的风格。
我将小茶壶里的茶后来都喝光了,让刘婶将这里收拾了一下,上楼睡了一会儿午觉。
我一直想着傅夜擎的那句话,他的信仰,若现在的信仰是我,那他曾经的信仰呢?
这茶或许有安神的功效,让人很快就睡着了。
嘉音的动作非常快,只用了半天就将林希的住址给我摸清了,其实这也不难,只要找人跟踪林希便可,但这件事,我不能去做,未免打草惊蛇。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也没冒失的找上门去,度过了周末,虽然我也打算不再回郑氏,但有些话,有些热闹,还是要去看的。
这不,礼拜一就瞧了一出好戏,苗淼竟然光明正大的来找郑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