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音也被吓了一跳,冲沈映蓉问:“这是傅夜擎的母亲?”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哪怕刚才沈映蓉刚才说了这是傅夜擎的母亲,可我有点不敢相信,应该说是不想去相信眼前这个只能算是还活着的人是傅夜擎的母亲。
“你当初不是告诉我,傅夜擎的父母双双跳楼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我看向沈映蓉,她已经见惯江秀琴的样子,淡然的将水瓶里的水倒在柜子上的盆里,又拎起地上另一瓶水,兑在盆里,试了试温度,将毛巾放在水里泡了泡拧开,坐在床沿边上给江秀琴擦拭着手。
她的动作很熟练,专业,我想连医院的护工做到的也不过如此,她慢慢擦拭着,一点不害怕,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是两个人一起跳楼了,只不过江姨的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也只是半条命,她的眼睛就在那次跳楼中,被地上的灌木给戳瞎了,眼珠子直接都烂了,腿也是那时候摔断的,江姨在这里已经躺了十多年了,也是两个月前才醒了过来,不过醒来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间还是睡着的,她根本离不开这些机器,初安,夜擎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的母亲在这里躺了十多年,你不该先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能有什么为什么,是我爸害的啊,傅夜擎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提及。
嘉音被我跟沈映蓉之间的话给怔住了,不过此时她也不好插嘴,我此时竟然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来的路上,我多希望这只是同名,当事实摆在面前,我无法相信,又不得不信。
沈映蓉淡淡地睨了我一眼,笑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初安,别以为你现在留在夜擎的身边,就是傅太太,你有资格吗?你对得起在床上躺了十几年的江姨吗?如果江姨知道你的存在,你想会是个什么结果?夜擎到时是要你还是要他母亲?”
上次沈映蓉来找我,一点也看不出她被赶出去的沮丧,原来是因为她有最大的一张底牌,如果江秀琴知道我是初励成的女儿,肯定不会同意我跟傅夜擎在一起。
江秀琴会一直横亘在我跟傅夜擎之间,这是傅夜擎之前无法跨过的,哪怕他现在嘴上说着放下,要跟我重新在一起,可当他看到自己的母亲这幅样子,心里又会如何的矛盾?
脚下一软,嘉音及时扶住我,担忧的喊了一声:“初安,你别听她胡说,有什么话我们去问傅夜擎,听他怎么说,傅夜擎现在已经选择了你,你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又怀着一个,他怎么也不会再放弃你。”
我最害怕的就是与傅夜擎将这件事摊开来说,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一种自我麻痹方式。
沈映蓉听到嘉音的话,将手上的毛巾往盆里一扔,溅出水花来,目光瞬间变得冰冷,盯着我的肚子站起来说:“你的孩子是夜擎的?不是霍思慕的吗?”
我没有去回答沈映蓉的话,嘉音说道:“怎么,你这么气急败坏的干什么,你以为在这里当老妈子伺候傅夜擎他母亲,傅夜擎到时就能接受你,就你这点小计俩,连会所那些女人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初安会跟傅夜擎好好的,你愿意在这里伺候着就在这里伺候着吧。”
沈映蓉想说什么,嘉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看了眼对我说:“初安,是傅夜擎打来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傅夜擎肯定在找人了,这个地方我们不能久待,必须回去。
嘉音没有接电话,也没挂掉,直接又揣回兜里,扶着我朝外走,我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江秀琴,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我爸的自私在病床上躺了十几年,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沈映蓉并没有追出来,她比我更不想让傅夜擎知道我来过这里,她只是在身后说了一句:“初安,你没资格站在夜擎的身边,识趣的就自己离开,夜擎不会真心想要你,他只是向你报复。”
我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背对着沈映蓉说:“如果留下来是对他的弥补,能让他心里好受点,我就有资格。”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好似都没有经过大脑,一点也不像是我能说出的话,按着我以前的性子,我肯定说出退让的话,我就是这么懦弱没用,可就在刚才,我或许是明白了什么,一位的逃避就算到了死也解决不了事情。
傅夜擎,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方式,那我替我爸还你。
都说以命偿命,我爸的死偿还了傅夜擎的父亲,可他的母亲躺了这么多年,又谁来偿还?
我妈是为我死的,这笔账根本算不到傅夜擎的头上,算来算去,说是算不清,但心里还是清楚,初家亏欠了傅家。
嘉音带着我回到车上,见我还没缓过神来,给我系上安全带,说:“初安,你就别想了,这一看就是沈映蓉故意的,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这怎么可能呢,别胡思乱想了。”
我抹了一把脸说:“嘉音,她说的是真的,我心里其实很明白,只是我自己不敢相信,还抱着侥幸而已,傅夜擎的父母,是我爸害的,初家才是罪人,我心里一直知道。”
嘉音本还想安慰我,见我如此说,也不知如何安慰,傅夜擎还在一直打电话,嘉音的声音一直在响,嘉音说道:“有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再说。”
她立马发动车子朝梨园开去,到了门口见到傅夜擎就在门口,嘉音嘴里念了一声:“完蛋了。”
我也看见了傅夜擎,嘉音的车子停下来时,傅夜擎立马过来,脸上带着想要杀人的怒气看了嘉音一眼,嘉音缩了缩脖子,我却淡然的解开安全带下车,脚刚沾地,胳臂被他拽着:“去哪里了?”
我挣了挣,看着他说:“有点不舒服,让嘉音带着我出去兜风去了。”
傅夜擎不信我的话,目光扫向嘉音,嘉音忙不迭的点头:“我们真是兜风去了,包厢里闷得很,这不就出来吹吹风嘛。”
不管傅夜擎信不信,他也不会想到我跟嘉音去医院了。
“既然你觉得闷,那就回去了。”傅夜擎也没再追究,拉着我朝他停车的方向走。
嘉音有点担忧,想要追上来,我朝她摇了摇头,她知道傅夜擎怎么也都不会伤害我的,也就没有追上来。
傅夜擎为我拉开车门,我听话的坐进去,一点脾气也没闹,上了车我就靠着车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傅夜擎发动车子开了一半,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睁开眼睛让他停车。
他将车子立马砸路边上停下来,我打开车门立即下车扶着路边上的树就吐了,从来不晕车的我竟然晕车吐了,傅夜擎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为我顺背:“漱漱口。”
我接过矿泉水,拿着漱了漱口,又接过傅夜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一下嘴,可能是吐的脑袋有点不清楚了,我竟然顺着傅夜擎的手臂靠在了他的怀里,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里,我喃喃的问:“傅夜擎,这次你真不打算放手了吗?”
如果说女人就是矫情,此刻我心里更多了一份害怕。
一次次的推开傅夜擎,其实都源于心里那份害怕,这世上有一种人,明明相爱,却要相互折磨着,推开又拉近,因为他们之间夹着太多东西,愈合的伤口不想再次裂开,又不想相忘于江湖,就用恨为借口相互纠缠着。
此刻的我就是害怕,如果是我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十几年,变成那份模样,肯定恨不得掐死仇人,还怎么爱呢?
夜里的风有点冷,他双手拥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深邃的声音就像是大提琴一样好听:“已经错过一次,这次,绝不放手。”
闻言,我笑了,眼角湿润了,也不知是刚才吐的厉害还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心里犹豫了许久才抬起手环住他的腰,脸蛋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闭上眼睛,在心底说,傅夜擎,这次,我也绝不放手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是惩罚还是爱,都不放了。
我的回应让傅夜擎欣喜若狂,他情动的吻着我的发丝,声音里带着喜悦:“我们先回去吧。”
“嗯。”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傅夜擎是抱着我上楼的,傅瑶儿并没有睡,正在摆弄着她白天出去拍的照片,她本来是出来找一样东西,刚出门见傅夜擎抱着我上楼,而我也搂着傅夜擎的脖子,如此配合,这让她惊的张大了嘴巴,嘀咕了一声:“出去的时候还跟吃了火药似的,回来怎么就甜的跟蜜似的,难道有好事发生?”
傅夜擎抱着我经过她的身边,傅夜擎停了下来,看了眼傅瑶儿,傅瑶儿以为傅夜擎又要干嘛,立马闭嘴朝后面退了一步,哪知傅夜擎心情颇好的说:“瑶儿,哥回头给你一张卡,想去哪里玩就去吧。”
傅瑶儿受宠若惊,笑道:“哥,你真是太好了,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你放心,拿了卡我就出去,保证不打扰你跟安安姐的二人世界,对了,要不我把佳佳也一并带出去,给你们腾地方。”